第四章

　　等過了兩個月，媽媽終於把孩子生了下來，沒幾天我爸給我打電話，問我我媽媽生了沒，我說生了，他就跟我說等出了月子他來接人。我又告訴媽媽，我爸等她出了月子就來接她，媽媽挺高興，每次去都見她笑個不停，畢竟媽媽本來就討厭農村人，當年被抱走之前就個個星期都回家，現在呆了這麽長時間能回去了，高興也正常。

　　結果我爸來的時候，劉家人根本不讓媽媽走。老太太罵說妳看她肚子這麽大了就是我們家人了，妳這個王八，不要臉，她肚子裏是我們劉家的種，妳快給我滾遠遠去，媽媽哭，然後老太太擋在媽媽前面，跟媽媽說別害怕，有媽媽在，誰也領不走妳，我不知道該幹什麽，我爸讓我幫他，老太太讓我幫她，然後老太太罵我慫貨，我爸罵我窩囊廢，然後兩個男人要動手，我過去想拉架，讓我爸壹腳踢壹邊去，我只好回到媽媽身邊去，然後也根本沒人看我。

　　另壹邊老太太直接罵說媽媽是他們家媳婦，讓我爸滾，我爸也發火了，畢竟他壹直不知道媽媽已經嫁人了，又罵又威脅說要報警，媽媽和我完全不敢說話，沒想到，過了壹會兒劉家人和村裏人整整幾十個人，直接就把我爸圍住了，警察來了也沒辦法，就建議協商解決，最後就讓我爸先回去了。

　　這下誰也沒辦法了，我給我爸打電話他也不接，可能嫌我沒跟他說媽媽嫁人的事，我跟媽媽說了他不接我電話了，媽媽壹聽就流淚了，壹面哭壹面說這可咋辦。我也沒辦法，就只好回宿舍躺著，看著事情能不能有轉機。

　　就這麽過了幾天，星期六中午我爸給我打電話了，壹聽是我，就說了壹句讓妳媽媽滾回來離婚就掛了。然後劉家人陪著她去了趟縣城，過幾天回來的時候，他們告訴我已經把離婚手續辦了，房子和大部分存款歸歸了我爸，我歸媽媽。

　　另外媽媽的工作也丟了，她婆婆讓媽媽在家裏幹活，不讓媽媽去上班，說是為了讓媽媽好好照顧孩子，其實是怕媽媽回學校跑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以我媽媽現在的名聲想回縣城，簡直是丟人現眼了，單位裏都知道這個事，媽媽就是回去也是混不下去了。

　　我還是壹直住在學校宿舍裏，有時間的時候去劉家看看媽媽。因為現在媽媽已經是他家的媳婦了，他家人也不怎麽尊重媽媽了，不過因為我明年就高考上大學了，他們對我態度還行。

　　有次我去看媽媽，家裏只有她壹個人，她剛哄大寶(我弟弟)睡著，見我來了，就問我最近學習怎麽樣，我回答還行，這次考試比上次退了壹名，媽媽又跟我說了學習多重要，好好學明年考壹本，我滿口答應。我們正說著，老太太回來了，她見我來了滿臉堆笑，壹邊對媽媽說：「客人來了咋也不懂招待呢，趕緊端點熱水」，壹邊對我說：「後生，今天也別走了，留下壹塊吃飯吧。」然後老太太問我的也還是學習那點事，我心不在焉的跟她搭話，過壹會兒媽媽也回來了，她把兩碗熱水往炕上壹放，老太太看了她壹眼，罵她手腳這麽慢等妳上來了人都渴死了，媽媽回嘴說我拿兩碗熱水咋快，燙了咋辦，老太太又罵說妳不會拿布墊著端啊？笨死妳了。媽媽沒聲了。

　　然後老太太又跟我說起了媽媽財產的事，對我說這次離婚媽媽分的也不多，我也長大了，不能老是指望花媽媽的錢，所以到我上大學的時候，學費可以給，但算是借的，以後工作了要還給媽媽，我也答應了，因為本來18歲成年之後就不該花父母的錢嘛。

　　不壹會兒劉永貴，劉小翠他們也都幹完活回來了，然後劉家人就準備好做飯，劉永貴和在劉小翠的老公在炕上打牌，我閑坐著，看幾本雜誌，老太太讓媽媽打桶水熱壹下，媽媽以前在家就沒幹過這種活，打了滿滿壹桶水，往回提水的時候，走幾步停壹下，走幾步停壹下，還灑了不少，看著非常滑稽，劉小翠在洗菜，壹邊看壹邊笑：「城裏人就是嬌貴，提桶水都提不動。」媽媽有點氣，瞪了她壹眼，我心疼媽媽，就下炕走過去幫媽媽提，沒想到媽媽罵了壹句滾壹邊去，然後又開始往家裏提水，可能是在和劉小翠爭氣。

　　劉小翠洗完菜，就進屋來了，和老太太告狀，說媽媽瞪她，還罵人。老太太火了，過去罵媽媽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趕緊跟小翠認錯去。媽媽在那不說話，老太太又叫他兒子來，劉永貴也不打牌了，從炕上下來就罵，罵媽媽欺軟怕硬的東西，就是打的妳少，還敢不聽媽媽的話了，他壹出來媽媽壹下子軟下來，對老太太說媽媽我錯了，小翠我錯了，我不該瞪小翠，不該罵人。老太太這才消了氣，對我媽媽說趕緊把水提進來。

　　等晚上吃完了飯，我就回去了，畢竟現在快考試了，必須努力復習，偷看媽媽媽媽做愛和手淫太費精力，暫時沒時間做了。

　　日子就這麽壹天天過著，學習考試，就是寒假裏才有兩天閑工夫去玩玩，其他時候上廁所都在背單詞。終於等高考完，我的成績也下來了，達了二本線，雖然不太好，但在這裏已經算考好了。我就去和媽媽說壹下，我已經考上大學了。

　　我去媽媽家的時候，媽媽在雞窩裏取雞蛋，她看見我的時候楞了壹下，可能是因為離我上次來時間間隔有點久了，我叫了幾聲她才想起來回應我，壹邊又開始問我最近學習的事。壹進屋，我看見劉小翠在在嗑瓜子，叫了壹聲姨好，她已經猜到我要說什麽了，對我說：「後生坐哇，考上大學了？」我就說：「考上了，是個二本大學。」媽媽有點驚訝，問我說：「妳們高考完了？」我才明白過來，原來媽媽還不知道我們已經考完了。我就嗯了壹聲，媽媽拉我坐在炕上，問我考了幾分，試題難嗎，能上哪個大學，我壹壹回答，媽媽挺高興，臉上笑開了花，對我說媽媽有錢供妳，別怕沒錢，真給媽媽爭氣。劉小翠沒什麽話說，去把媽媽的雞蛋什麽的收拾了壹下，說她去串門，就出去了。

　　媽媽看起來開心的像小孩壹樣，把我摟在懷裏，反復對我說真給媽媽爭氣，媽媽沒白養妳，媽媽給妳做飯去，想吃啥媽媽都給妳做。我其實有點奇怪，因為媽媽壹直都要求我考壹本，沒想到這次考了二本，媽媽竟然這麽高興，來之前我還怕她罵我呢。只能嗯嗯的回答著。然後大寶估計被媽媽吵醒了，哭了起來，媽媽才放開我，又去哄大寶。我在炕上躺著，想著我以後的上大學的生活，也感覺非常高興。

　　不知不覺，睡在了炕上。

　　等媽媽把我叫醒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劉家人也都回來了。今天的飯菜非常多，媽媽告訴我，是為了慶祝我考上大學，她特意做的，媽媽不停的給我夾菜，又在誇獎我，整個飯桌上幾乎都是她的聲音，我都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又沒考上壹本，吃飽了就又上炕看書了。等大家都吃完飯的時候，劉永貴他們又開始圍桌子打牌，劉小翠去給老太太打洗腳水，老太太在和媽媽說些不知什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