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八章 沒有不塌的高樓！

　　“壹個是閬苑仙葩，壹個是美玉無瑕。
　　若說沒奇緣，今生偏又遇著他；
　　若說有奇緣，如何心事終虛化？
　　壹個枉自嗟呀，壹個空勞牽掛……”
　　露天KTV，與後世相比顯得格外簡樸的設備，環繞音響中參雜著不少的雜音，前方，壹個烤肉架被豎立在那裏。
　　徐富貴正在烤著羊，他不是特別會做菜，烤全羊似乎是他唯壹能夠拿得出手的了。
　　羊肉的油脂不停地滴落出來，發出“滋滋滋”的聲響，連帶著那種屬於羊肉的香味也逐漸開始彌漫起來。
　　在徐富貴身邊坐著壹個女人，女人壹身旗袍，風華絕代，不施粉黛，卻俏麗動人，壹舉壹動，都帶著青春和嫵媚的氣息。
　　徐富貴覺得她很好看，當然，這種好看只是出自於那種男人對女性純粹欣賞的角度，因為這個女人是自己好朋友的目標，而且，徐富貴自己也有老婆，甚至孩子都已經上小學了。
　　壹首《枉凝眉》唱得宛轉悠揚，沒有太多華麗的唱功體現，但歌聲中卻帶著那種《紅樓夢》中的千思萬轉，這首歌對於絕大部分人來說，談不上多好聽，但關鍵其實還是靠演唱者自己是否能夠融入那種情緒之中，是否能夠將自己對《紅樓夢》的感悟加入其中。
　　很明顯，這壹點對於蘇余杭來說並不算什麽難題，這個男人在這方面的功底確實毋庸置疑，而此時，他壹邊唱著歌壹邊對著坐在那邊的劉夢雨暗送秋波。
　　徐富貴拿起刀，給羊肉身上來回地劃著，心中暗嘆這是壹個躁動的夜晚，自己原本風流倜儻恨不得隨時拿著壹把紙扇往上面吐血的老友在此時幾乎變成了壹個求愛發情的大猩猩。
　　愛情，是能夠讓人盲目的，尤其是在這個環境以及這個身份大背景之下，或許，這就是蘇余杭所追求的東西吧，他所要的，不光是愛情，更多的，還是屬於文人的那種文青。
　　壹曲結束，徐富貴在烤羊，劉夢雨依舊不動，沒人鼓掌，沒人歡呼，有些尷尬。
　　但蘇余杭還是很自我陶醉的自己給自己鼓掌，隨後走了下來。
　　“富貴，羊肉烤好了？”
　　“差不多了，可以吃了。”
　　“嗯。”
　　蘇余杭親自操刀在切割下來了壹塊肉裝在盤子裏然後遞給了劉夢雨，
　　“夢雨，這是羊身上最嫩也是最好吃的部分，快嘗嘗，富貴做其他菜不行，但是這壹首烤全羊就是我也不得不佩服的。”
　　劉夢雨點點頭，接過盤子，紅唇輕啟，慢慢咀嚼。
　　壹個能夠將吃東西都表現得很是迷人的女人，已經幾乎是等同於紅顏禍水級別了。
　　徐富貴也就笑笑，繼續切割著羊肉。
　　空氣中，
　　彌漫著的是發情以及孜然的氣息，有點嗆人。
　　蘇余杭像是壹個小男生壹樣湊在劉夢雨面前噓寒問暖，但劉夢雨依舊不為所動。
　　徐富貴覺得自己有些受不了了，他覺得自己應該去做些什麽來凈化壹下這個氛圍，
　　他放下了餐盤，
　　拿起了麥克風，
　　選了壹首歌，
　　少頃，
　　正在和劉夢雨聊丹青的蘇余杭楞住了，
　　《義勇軍進行曲》鏗鏘激昂的節奏聲將他在今晚壹切的鋪墊和努力都沖成了浮誇的泡沫……
　　……
　　簡單的聚會結束，劉夢雨離開了，她自始至終壹直保持著壹種淡然，哪怕面對蘇余杭這種幾乎毫不遮掩的追求，她也依舊無動於衷。
　　蘇余杭和徐富貴兩個人壹人手中拿著壹瓶可樂，壹邊喝壹邊沿著街道散著步，蘇余杭喋喋不休地說著劉夢雨如何如何好，給他怎樣怎樣的感覺，徐富貴就在旁邊聽著，不時點點頭。
　　良久，
　　蘇余杭安靜了下來，
　　徐富貴壹直很安靜；
　　再走著走著，蘇余杭忽然停了下來，指著馬路對面的壹棟公寓道，“帶妳去見個人吧。”
　　“見誰？”徐富貴問道。
　　“壹個人。”
　　“普通人？”
　　“壹個……科學家。”
　　徐富貴還是點點頭，和這個老友在壹起時，他做的最多的事情似乎就是點頭。
　　推開欄桿，走了進去，對方住在壹樓，但徐富貴註意到這應該只是對方的壹個臨時落腳點，或者，更像是壹個客棧的地方。
　　門沒鎖，推開門，直接進去。
　　屋子裏正放著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壹個老管家正在泡著咖啡，似乎早就猜到客人到訪的時間。
　　壹個青年坐在藤椅上，手裏拿著壹本書正在看著，他看得很入迷，似乎連客人進來都沒發現。
　　“少爺，客人到了。”老管家將咖啡端上來時說道。
　　“哦。”
　　年輕人合上了書，絲毫沒有因怠慢客人而有任何的歉意，他依舊我行我素，徐富貴註意到了蘇余杭卻像是對這個年輕人很熟悉壹樣直接坐在沙發上端起了咖啡，徐富貴還註意到青年手裏拿著的是壹本密室殺人案的小說，是英國的壹名偵探小說家近期出版的，對方看的是英文原版，畢竟國內還沒翻譯這個。
　　“請坐。”
　　青年對徐富貴說道。
　　徐富貴點點頭，也坐了下來。
　　每個人都端起自己的咖啡，年輕人不急不慢地喝著，蘇余杭也是在喝著，而徐富貴忽然覺得有些沒有胃口。
　　這杯咖啡，太過油膩了壹些，讓他想起了自己剛剛烤羊時羊身上冒出來的油脂，同時也想到了某個故事世界裏壹堆聽眾被團滅死在壹起後屍體在特殊環境下慢慢流出來的屍油。
　　“聽蘇余杭經常提起到妳，徐富貴，很高興在這裏和妳見面。”
　　青年打開了話匣子，但他依舊端著咖啡，絲毫沒有起身客氣壹下的意思。
　　徐富貴放下了咖啡，雙手有些不自然地在自己雙腿上擦了壹下，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需要放些糖麽？”少爺問道。
　　徐富貴搖了搖頭，這杯咖啡，哪怕放壹屋子的糖也沒辦法蓋住那種味道。
　　“他姓趙。”蘇余杭介紹道，“壹個民間科學家，有著自己的實驗室，上次在故事世界裏我使用的那個藥劑就是他給我弄出來的。”
　　徐富貴再次點點頭。
　　“吃過了麽？”趙公子問道。
　　“吃過了。”徐富貴。
　　“沒有。”蘇余杭。
　　徐富貴和蘇余杭對視了壹眼。
　　“呵呵。”趙公子直接吩咐自己的管家去準備，隨即又對徐富貴道，“這位朋友，有機會的話我會邀請妳去參觀我的實驗室。”
　　“我就是個老粗，哪怕返城後也壹直做的是行政上的工作，對科學什麽的，我真的不是很懂。”徐富貴等於是變相拒絕了。
　　“我的實驗室，可不會邀請普通人進去的哦，富貴，雖然這是我們第壹次正式見面，但我對妳很好奇，我真的很希望妳能給我壹個機會，讓我滿足壹下這種好奇。
　　妳知道的，好奇心能夠害死貓。”
　　“抱歉了。”徐富貴再度拒絕。
　　蘇余杭坐在旁邊還是喝著自己的咖啡，徐富貴的態度，讓他微微有些不滿意，但在這個時候，他還不能說什麽。
　　這是壹場冷淡的賓主聯誼，徐富貴在牛排上來前就起身告辭了，本想留下來再吃點的蘇余杭也只能跟著徐富貴壹起起身離開。
　　黑夜的街道，
　　昏黃的路燈，
　　拉長了兩個並排而走的身影，
　　且開始越拉越長。
　　蘇余杭伸了個懶腰，看了看興致有些低迷的徐富貴，笑了笑，道：“怎麽了？怪我浪費妳時間了？”
　　“我的時間，又不寶貴。”徐富貴搖搖頭，他有些惆悵道，“妳和他認識多久了？”
　　“快半年了。”蘇余杭算了算，“我給他提供壹些研究材料，他反饋給我研究成果。”
　　徐富貴又點點頭，又不說話了。
　　蘇余杭停下了腳步，徐富貴又向前走了幾步才意識到，這才也停下腳步。
　　蘇余杭伸手搭在了徐富貴的肩膀上，很認真地道：“我壹直把妳當作我最好的朋友。”
　　“我也是。”徐富貴說道。
　　“所以，我有什麽好東西，也希望和妳壹起分享，妳知道的，壹個人夜路，總是會覺得很孤獨，所以我希望妳能陪我壹起走。
　　至少，這個世界上，除了妳以外，我找不到第二個更是和陪我壹起走那條路的人了。”
　　蘇余杭說得很誠懇。
　　徐富貴悵然地擡起頭，像是在猶豫，也像是在思考，最後有些無奈地道：“呵呵，走不了了，妳知道的，我怕黑。”
　　聞言，蘇余杭臉上露出了落寞之色，這個壹直意氣風發的男子很少會出現這種低落的情緒。
　　“那我們以後，還會壹直是好朋友麽？”
　　“會的，我之前不是說過麽，等妳把劉夢雨追到了，生個孩子出來，我要給他當幹爹。”
　　“趙公子那邊，其實也很看好妳。”蘇余杭抿了抿嘴唇，這是他最程度所能說出的暗示了。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嘛，始皇帝和亞歷山大不也崩塌了麽，那麽，又有什麽是坍塌不了的？”徐富貴在地上蹲了下來，手指戳了戳柏油路的地面：“沒有不散的宴席，沒有不塌的高樓。”
　　還有壹句話徐富貴沒說，
　　沒有永恒的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