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 由朕定義

　　“何方妖孽，膽敢絕地天通！”
　　夏歸玄剛剛進入天界，連環境都沒來得及觀察，就聽到壹聲暴喝，有人飛遁而來。
　　然後在萬裏之外緊急剎車，轉身跑路，似是認出了來的“妖孽”是何人。
　　“居然第壹個就遇上熟人，心情還挺好的。”夏歸玄仰天大笑：“回來吧！”
　　無可抵抗的吸力將來人狂攝萬裏而回，重重摔在天界雲端。
　　來人咳出壹口淤血，狠戾的眼眸之中掩不住的驚懼：“妳……妳是怎麽到的千棱幻界？”
　　“妳能回來，我不也就能過來？”夏歸玄微微壹笑，轉頭看向四周。
　　雲不是雲，而是磅礴的靈氣蔓延了洪荒的土地，天地之間都是遠古莽荒的氣息，仿佛開天辟地之初，人類在與獅虎相搏，與自然相抗，敬畏著雷霆火焰，那創世紀的源初。
　　五行之意正在八方匯聚而來，五行之神所在此界。
　　眼前這位熟人，正是太陰位面負傷敗逃的那位幻妖。
　　夏歸玄並不在乎四處恐怖氣息的接近，悠然望向面前的幻妖：“傷好得還挺快，居然能出關看動靜了……”
　　幻妖神色嚴峻。
　　它傷確實好得比任何人預計得都快，按照之前被夏歸玄傷的德性怕是十萬年都復蘇不了，這區區不到壹年，它已經可以應對不太劇烈的戰鬥了。
　　但這還是傷啊，實力比起巔峰時期差遠了。
　　它們千棱幻界號稱的萬界投影，那只是號稱，並不是每個傳說中的神靈都有投影的，要是真有，那怕是成千上萬的太清，怎麽可能……實際上它們的太清並不算很多，至少沒比如今的蒼龍星域多哪去。如今好幾個帶傷，還真是最虛弱之時。
　　誰能想到夏歸玄就在此時悍然而入……這怎麽可能呢？他到底是怎麽穿過這位界之隔的？
　　帝君知不知道？
　　夏歸玄上下打量著它，失笑道：“妳的身份，朕已知矣，何妨真容相見？”
　　幻妖很是嚴肅：“妳真的知道？”
　　夏歸玄道：“此地雖無不周山，朕壹劍破天，洪水降世，豈非與閣下當年所為十分類似？恰好是閣下就在附近，第壹個近前，豈非緣法。”
　　幻妖慢慢站直身體，無面目的臉上開始浮動，漸漸變化，現出清晰的五官，雄偉古拙的容顏，遍布虬髯，古銅色的肌膚凝聚了萬古的滄桑。
　　“東皇不愧是東皇，日前壹戰，我就懷疑閣下已經知道了。”
　　夏歸玄打量著他古拙的面龐，輕聲壹嘆：“這多帥，對吧，共工。”
　　在這自己的土地上，它終於現出了真實的面孔——和夏歸玄曾經所見的畫像、曾經祭拜過的神靈、曾經聽聞過的傳說，壹樣的面孔。
　　水神共工。
　　夏歸玄卻又輕輕搖頭：“當然，千棱幻界的妳，算不得共工。壹個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的投影、復制體、鏡像……可悲的模具。”
　　共工冷笑：“為什麽不認為，妳所知的共工才是個投影？”
　　夏歸玄笑笑：“妳做過和他壹樣的事麽？”
　　“未曾。”
　　“所以妳就不是。”夏歸玄笑容慢慢收斂：“在我心中……與帝爭雄、怒觸不周的那位才是共工，除此之外，余者皆偽。”
　　共工道：“真偽由妳覺得？”
　　“不錯。”夏歸玄淡淡道：“朕所知即真實，萬界之壹，由朕定義。”
　　“轟隆隆！”
　　綸音貫於天穹，萬界皆震。
　　三十三天之外，有人驟然睜開了眼睛：“誰說夏歸玄在玩狐貍！那此刻在下方大放厥詞的是誰！”
　　“砰”地壹聲，它身前的杯盞忽然震得粉碎，宮闕輕晃，雲層搖曳。這是夏歸玄的意誌余震，本能地與他口中的真名相撞，波及千萬裏。
　　“夏歸玄這是瘋了？壹個人挑我千棱幻界？”
　　諸天沸騰，眾神側目！
　　那邊共工也不可思議地道：“妳可知這種宣言意味著什麽？”
　　夏歸玄滿不在乎地笑笑：“不就是意味著挑戰至尊麽，此言壹出，此界之主便知道我來了。”
　　“那妳還……”
　　“那又如何？我要殺妳，他本來就不可能不知道了，早壹點晚壹點的事兒。”
　　共工勃然，怒目圓睜。
　　幾乎與此同時，五行之神盡數抵達，神色嚴峻至極地將夏歸玄團團圍攏。
　　“都是熟人啊。”夏歸玄看向其中壹名寂滅氣息濃郁的幻妖：“我應該叫妳血蝕呢，還是叫妳句芒？”
　　幻妖沈默，身上的寂滅血戾慢慢變成了反方向。
　　蓬勃的生機，春回大地。
　　木神句芒。
　　它的聲音有些沙啞，當初被夏歸玄策馬壹擊，舊傷殘留至今都沒好明白：“東皇是現在認出我的身份，還是當初就有所知？”
　　“當初就有困惑，因為我覺得妳的表現有點弱了，似乎沒怎麽發揮出來，如今看來是因為逆轉屬性，有些不適應。當然，也是如今才確定。”
　　夏歸玄隨口說著，又轉向火焰之意的幻妖：“火冥在千棱幻界的投影，居然與妳重合，真是讓我意外……既然是妳，當初火冥的表現是不是也弱了點？”
　　幻妖沈默片刻：“因為分身過多了，也因為蒼龍星的火靈被妳截斷，全給了焱無月，我無法調取本源。”
　　隨著話音，幻妖漸漸身化火焰之形，烈焰蔓延天地。
　　火神祝融。
　　夏歸玄淡淡道：“或許不止因為這點原因吧，而是因為妳藏拙藏得比句芒還嚴重……妳根本不敢讓我認出本尊？”
　　祝融又沈默了壹會，才道：“若依東皇剛才宣言，妳所知之祝融與我無關。”
　　“可妳那時候不知道我怎麽想。”
　　祝融默認。
　　當初它當然不敢被認出是祝融。
　　因為鯀死於祝融之手。
　　鯀是誰？
　　禹的父親，夏歸玄的曾祖父。
　　那時候分身僅得無相實力的它，哪裏敢被夏歸玄認出來，還要不要命了……
　　雖然結果也差不多，被魂淵拖入九幽，折磨了壹年才死，還不如痛快點呢。
　　以至於他現在看見夏歸玄都有點心理陰影，魂淵的魔性哪來的？感悟天道來的啊，天道誰啊？所以居然冒出“妳所知之祝融與我無關”這種認慫之言，火神的暴脾氣都不知道哪去了。
　　夏歸玄卻沒理他了，因為確實無關，如果要記祝融之仇，其他尊敬者還打不打了？
　　他轉向最後壹名幻妖：“這位當是金神蓐收？唯壹初見者……然而妳們為什麽只有四個人，後土何在？”
　　四神互相看了壹眼，目光落在夏歸玄懷裏。
　　那裏正鉆著壹只高達腦袋，好奇巴巴地在他們臉上掃來掃去。
　　見他們都看自己，腦花怒了：“我不是後土。”
　　“我們沒有說妳是後土……只不過……盤古，後土，蓋婭，這樣的屬性不會存在於此界。因為世界就是後土，非要具現的話，那不就只能是妳了……”
　　“emmmm……”高達縮回了腦袋。
　　五行看似並行，沒有高低。但若對應在神祇身上就會拉出差距，因為土之神就是大地之神，大地之神就是世界之母，在西方是蓋婭，在華夏是後土。
　　她們不是腦花，是腦花從混沌到有序的具現，從無到有的過程，壹死壹生的替換。千棱幻界並沒有投影所有神靈，這等位格不會存在投影……因為有世界的地方，就有它們，無需投影。
　　非要在這裏具現壹個，那只能是腦花自己。
　　“所以……”夏歸玄淡淡道：“五行齊聚，或許與我還能壹戰。就妳們四個，還三個帶傷……聊了這麽久都沒人來救妳們，是不是已經放棄？”
　　隨著話音，夏歸玄並指壹擊。
　　平平無奇的壹擊，卻驟然風雲大起。
　　兩儀顛倒，四象逆轉，五行淩亂，八方崩頹。
　　“轟”地壹聲，圍著他的四位神靈四散拋跌，連壹擊都沒能接下來。
　　“夠了！”九天之上驟起長虹，恐怖的白芒直貫而來。
　　夏歸玄驟然回眸，眼神變得更加冷冽。
　　那是……
　　太壹神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