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扛把子

　　“哎喲，妳可算是回來了，我還以為妳在匡山樂不思蜀了？”門外站著的是李新竹，紅光滿面，春風得意。
　　“看妳這樣子，最近小日子過得不錯啊？”
　　“還行，壹般般，最近接了個大客戶。”李新竹笑著道。
　　“大客戶，金融還是地產啊？”
　　“哎，那兩項業務我已經很久沒有插手了，最近在教壹群學生練拳，他們聽話的很，很有當老師的成就感！”李新竹笑著道。
　　“妳有沒有想過開武館，妳這壹身功夫開武館絕對徒弟爆滿，真的！妳看現在楊先華嗝屁了，陳西風名譽掃地，成了笑話，湖安市太極拳乃至武術界都缺乏壹個領導者，扛把子，妳就很合適。”
　　“什麽扛把子，搞的跟不法社團似的。”王安笑著道。
　　“妳知道陳西風有多大的家業，遠比我們看到的那些多得多，他這些年網羅的那些人脈更是超乎想象，那生活過的，他簡直就是個土皇帝啊！”
　　“在妳眼裏是土皇帝，在有些人的眼裏或許只是比普通人強壹點。不要看別人過的怎麽樣，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王安笑著給他倒了壹杯茶。
　　“這些東西妳就不動心嗎？”
　　“換做是從前我肯定會動心，現在嗎？”王安搖了搖頭，“人的追求是不壹樣的。”
　　“是，有人追求財富，有人追求沒人，有人追求精神上的享受，妳這種人呢，追求功夫的更高境界，傳說中的武癡？”
　　“癡倒是談不上，就是喜歡練練功夫罷了。”
　　“妳在匡山找到周巔的遺跡了？”
　　“找到了，但是沒什麽用，他留下的只有傳說。”王安笑著道。
　　“那妳還在那裏呆那麽長的時間？”
　　“那裏風景好，氣候宜人，說實話我倒是想在那裏多呆壹段時間。”王安如實道。
　　“晚上沒安排吧，我請客，高檔自助餐。”
　　“好啊。”王安笑了笑。
　　正在這聊著天呢，李新竹電話響了起來。
　　“什麽，踢館，好，我知道了，馬上回去。”
　　“我先回去了，有人去我們武館踢館我得去看看。”李新竹急匆匆的離開。
　　“妳要沒事的話和我壹起去唄，萬壹我扛不住，妳還能幫幫忙？”李新竹跑出去沒幾步又回來。
　　“行吧，走。”
　　王安跟著李新竹來到形意拳武館的時候，這裏已經圍滿了人。因為今天是周末的緣故，這武館裏面居然有壹百多個學員，有相當壹部分是學生。
　　人群中間是幾個人，壹邊是李新竹的師兄弟，壹邊是兩個人，壹個年輕公子哥，滿臉不屑，壹個健壯男子，看著二十七八歲年紀，站在那裏好似鐵塔壹般，面無表情的看著李新竹的幾位師兄弟。
　　“妳們功夫不行，差遠了，找個能打的出來。”年輕公子哥叫囂道。
　　“誰啊，在這瞎嚷嚷什麽呢？”
　　看到李新竹回來，眾人急忙讓開壹條路。
　　“師弟，妳可算回來了，這兩個人來踢館。”說話的是李新竹的二師兄，此時他的臉是腫著的，剛才他和那人比過，輸了。
　　“小心，那人是練自由搏擊的，出拳很快，力量很大。”李新竹的二師兄小聲提醒道。
　　“踢館是吧？”李新竹盯著那兩個人。
　　“對啊，這裏妳功夫最厲害嗎？”那公子哥打量了李新竹兩眼。
　　“厲害談不上，就是多少懂點。”李新竹倒是很謙虛。
　　“好啊，那咱們開始吧，速戰速決，阿來。”公子哥朝著壹旁的男子道，然後拿起手機開始拍視頻。
　　“唉，這不允許拍視頻。”李新竹擺擺手。
　　“怎麽，輸不起嗎？我就是拍給某些人看看，他們口中的功夫其實不值壹提，都是花架子，根本就不能打。”年輕人說話很是放肆。
　　“妳怎麽說話呢，妳是不是炎黃子孫？”壹旁有人聽後立即反駁道。
　　“唉，就煩妳們這些人，壹點小破事就上升道民族道義上面，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可以開打了吧？”
　　“來。”李新竹也不廢話，脫掉外套就準備開幹。
　　“痛快，阿來，上！”公子哥對著身旁鐵塔壹般年輕人壹招手。
　　李新竹擺好了拳架，那人也擺了壹個自由搏擊的姿勢。
　　預備，開始！
　　咚，地板猛地壹震，李新竹就沖了出去，形意崩拳，直搶中門。他對面的年輕人壹手護住頭，壹手刺拳。李新竹壹拳擋開，來到了跟前。
　　直勁，崩拳。
　　那年輕人用手格擋，同事邁步閃躲。碰的壹聲打在他的胳膊上。那人面色微變。腳下步伐已經加快了幾分。李新竹比他更快，崩拳近身，好似風卷地，搶了中門接連出拳，好似暴雨疾風。阿來急忙雙臂護住中門，晃步閃躲。
　　突然壹記直拳，壹記擺拳，李新竹擋下壹拳，硬挨壹拳，瞬間近身打了對方三拳。
　　崩拳，直勁，霸道剛猛，他的力量實際也不小，那年輕人噔噔噔退了三步，壹屁股坐在地上，臉色很難看。
　　哦，贏了！
　　武館裏轟的壹聲，四周圍觀的學員壹起歡呼。
　　“承讓。”李新竹抱拳拱手。
　　“好功夫，是我技不如人。”阿來起身道，臉上看不出來氣餒和羞愧，仍舊是面色如常，看起來心態很好。
　　“行啊行，有兩下子，有沒有興趣為我工作，年薪五十萬起步。”那個人公子哥饒有興趣的看著李新竹。
　　“沒興趣，謝謝。”
　　“打擾，告辭。”
　　出了武館，那公子哥便沖著那壹旁的高壯年輕人道。
　　“阿萊，今天怎麽回事，發揮有問題嗎，連壹個練花拳繡腿的都搞不定！”
　　“剛才那個人不是花拳繡腿，他是有真功夫的。”阿來道。
　　“還好我沒拍視頻，否則就丟人丟大了。”
　　“對不起，讓您失望了。”
　　“算了，妳也盡力了，回去領五萬塊錢，買點海參好好補補。”
　　“謝少爺。”
　　武館裏，壹群人圍著李新竹吹捧他，李新竹看上去十分享受這種眾星捧月的感覺。
　　“好了，好了，散了吧，去我辦公室坐坐吧？”
　　李新竹將王安請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裏，然後給他沏了壹杯好茶。
　　“剛才有什麽收獲嗎？”
　　“嗯，感覺怪怪，自由搏擊和拳擊與我們練過的功夫截然不同，更簡單、更直接。老實說，要不是和妳練過這麽多次，這次還真不壹定會贏得這麽容易。
　　就像妳說過的，功夫得練，也得打！”
　　“這話沒錯，妳看自由搏擊、拳擊、混合格鬥平日裏很註重實戰對打，實戰效果要比那些武術套路強很多。”王安道。
　　李新竹躺在沙發上，嘆了口氣。
　　“這些天來我壹直在想，我不斷努力的練拳能練到什麽程度，能得到什麽？天下無敵肯定是不可能的了。劈拳、鉆拳、炮拳、崩拳、橫拳我又能練會多少？
　　妳說功夫進無止境，我現在卻有壹種進不動的感覺。”李新竹喝了口茶，往日裏他很少用這種思索性語氣說話。
　　“那本《羅漢拳》妳沒練？”
　　“練，每天都練，有那麽壹丁點的收獲。”李新竹道。
　　“其實我壹直想問妳，妳不求名，也不圖利，妳的功夫已經足夠高了，只要不動槍，別說十個人，就是來壹百個人也打不過妳。是什麽支持著妳，讓妳可以壹直修煉下去。”
　　李新竹的話讓王安陷入了沈思之中。
　　“在有些時候，特別是夜深人靜，獨自壹個人的時候我也會問我自己，這麽練有什麽意思？就算能練出來飛檐走壁、開碑裂石又能如何呢？時代變了，現在法治社會，不是用拳頭講道理的時代。
　　最開始我練習功夫，練習了壹段時間之後，身上原本的壹些病痛都不見了，我便有了繼續堅持的動力。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的力氣越來越大，我可以打手舉起數百斤的東西，我可以在山林之中健步如飛，我可以壹躍而上高墻，我覺得我可以繼續練下去。
　　又過了壹段時間，我覺得自己因為練功可能會讓自己氣血旺盛，百病不生，延年益壽，於是我便有了繼續練下去的動力。
　　這練功就像玩遊戲，過了壹關，得到壹些獎勵，再玩下壹關也會有動力。但是如果妳老是卡在壹關，遲遲得不到獎勵難免會心灰意懶，不想繼續下去，這個是可以理解。”王安如此解釋道。
　　最起碼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產生懈怠的心理，因為他壹直在前進，或許有壹天他也會遇到向李新竹相類似的問題。
　　“妳看妳剛才那眾星捧月壹般的待遇不也是源於妳不曾放棄的努力，練出了壹身真功夫，若是妳早早躺平，放棄了，今天會是什麽樣子，被人打倒在地，灰頭土臉？”
　　“不，我怕是沒有信心和他壹戰。”李新竹沈默了片刻之後道。
　　“妳羨慕陳西風，莫不是想要走他的路子。”
　　“說心裏話，我真是這麽想的。”李新竹沈默了片刻之後道。
　　誰不想過那種風風光光，錦衣玉食的生活，以前是沒那個條件，現在條件有了，他是真不想錯過。
　　“那就試試。”王安笑著道。
　　“妳，妳不反對？”
　　“妳自己的生活，不比太在乎別人的意見。”
　　“可是我很想聽聽妳的看法和建議。”
　　“妳心裏老是想著壹件事情，念念不忘，這是執念。妳若不去試試始終難以安心，也沒法靜下心來去作別的事情，不妨試試，至於最終會變成什麽樣子，那還是要看妳自己。”王安道。
　　“嗯，我想好了，我得試試，說實話我也想錦衣玉食，受人敬仰。”
　　王安聽後笑了笑，喝了那壹杯茶之後便離開了武館。
　　他知道從今往後，李新竹放在功夫上的時間會比以前少很多了。這才壹個多月的時間他就變了，財帛動人心，這話果然不假。
　　當天夜裏，還是那家有名的自助餐餐廳，李新竹還是壹如往常的對海鮮情有獨鐘。王安的飯量壹如既往的驚人。
　　“那個漂亮的服務員壹直在看妳，她是不是對妳有意思？”李新竹指了指不遠處壹個年輕漂亮的服務員輕聲道。
　　“我想她很可能在想，那個人那麽能吃，絕對的飯桶壹個！”
　　哈哈，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們兩個人同時笑了起來。
　　“不過要真是來這裏吃飯的人都像妳這麽個吃法，那麽這個餐廳估計開不了多久就該倒閉了。”
　　就在他們酒足飯飽之後，準備離開的時候，李新竹身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餵，竹哥，我，金快來，遇到麻煩了，江湖救急，快來啊！”電話那邊傳來壹個男子焦急的聲音，聽著遇到了什麽麻煩事，都要哭了。
　　“餵，妳是他朋友？”電話那邊的聲音突然變了，變成了另外的壹個男子，他的嗓音有些沙啞。
　　“是，您是？”
　　“妳這位朋友膽子不小啊，這麽多年來，敢賣給我假貨的，他是頭壹個啊！”
　　“等等，我想這裏面肯定有誤會，妳們在什麽地方？”
　　掛了電話之後，李新竹長長的嘆了口氣。
　　“怎麽了？”
　　“還記上次幫我買來《羅漢拳》的金快來嗎？”
　　“嗯，記得，就那位倒騰文物的。”
　　“他現在遇到大麻煩了，我得去救他！”
　　“壹起吧，我開車。”
　　王安開著車，按照李新竹的指引，騎車壹路飛馳，在車流之中見縫插針。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李新竹嚇得渾身繃緊，緊緊的抓著把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慢點，慢點，他不會有生命危險，開的這麽快，我心裏沒底！”
　　他對王安的功夫那是絕對的有信心，但是對他的車技那是相當沒信心。畢竟這開車和練功夫那就是完全不挨著的兩碼事。
　　就這速度要是撞了，或者翻了車，他們兩個人大概率就可以去閻王那裏吃宵夜了。
　　“相信我，我的技術沒問題的，溜得壹批。”王安笑著道。
　　“妳，妳看路，千萬別分神。”
　　在王安的駕駛下，汽車壹路風馳電掣，很快就到了壹處倉庫外面，這裏還停著好幾輛車。
　　進去之後看到十幾個穿著西裝的大漢，壹個身體幹瘦，腦袋碩大的男子倒吊在半空中，下面是壹個大鐵桶，桶裏滿是水。
　　“快來？！”
　　“竹哥，救救我呀！”
　　為首的壹個身體魁梧的中年男子壹揮手，被綁著的金快來慢慢的落像下面的水桶。
　　“別，別，饒了我，馮總，我錯了，嗚，咕嚕，咕嚕！”
　　“您是馮文遠，馮總？”李新竹看著那男子，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是我，妳就是接電話的那個，金快來是妳的朋友？”這身體魁梧，留著絡腮胡子的男子，帶著皮手套，嘴裏叼著壹根雪茄，打量著李新竹和王安。
　　“哎，是我，不知道我這位朋友什麽地方得罪馮總了？”
　　“賣假貨，做買賣得講良心，怎麽能賣假貨呢，妳說呢？”
　　“是，是，是。”
　　“還說什麽周巔的寶物，我特麽差壹點就信了！”馮文遠眼睛壹瞪。
　　“周巔？”聽到這個名字李新竹和王安同時壹楞。
　　“不知道怎麽解決這件事情才能讓馮總您滿意呢？”
　　“他騙了我三十萬，錢肯定是要還的，可他現在沒錢。另外我不喜歡被欺騙，再砍掉他壹只手吧。”馮文遠指了指吊起來的金快來。
　　這個時候金快來被從水桶裏提溜了出來，發出痛苦的哀嚎聲。
　　“馮總，能不能通融幾天，您看他這手？”
　　“人，做錯了是就得承擔相應的責任。”馮文遠冷冷道。
　　李新竹聽後眉頭微微壹皺。
　　“哎，這位朋友怎麽稱呼啊，我們是不是在什麽地方見過？”馮文遠盯著王安，總覺得這個人似乎在哪裏見過的樣子。
　　“王安，我們沒見過面。”
　　“是嗎，總有壹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馮文遠看著王安，這時候旁邊有人走過來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兩句話。
　　“哎呀，原來是您呢，我可是找您很長壹段時間了，想不到居然在這裏碰到了！”馮文遠將雪茄遞給壹旁的小弟，將手套脫下來，壹臉笑容的來到王安的身旁。
　　“謝謝您的仗義相助，萬分感激。”
　　“嗯，我不記得和馮總見過面，更不要說幫忙了。”王安很是疑惑。
　　“不是幫我，但是比幫我更重要，妳還記得幾個月前曾經有壹群人圍住了壹個小姑娘，要訛她？”
　　“哦，妳說那件事呀？”
　　“對，那個小姑娘呢是我的外甥女，嚇壞了，回去說多虧有妳幫忙，要不然就吃大虧了。我這外甥啊，就是太老實了！”
　　“還是個孩子，沒經歷過這些事，我這就是順手幫忙，小事壹樁。”
　　“這不是小事，現場那麽多人，都是看熱鬧的，只有妳壹個人真正的幫忙了，難得，太難得了！”
　　聽到兩個人之間的對話，李新竹楞了，他沒想到了王安和馮文遠之間居然還有這麽壹段故事。
　　“等等，這金快來不會是您的朋友吧？”
　　“算是吧。”王安笑著道。
　　“把他放下來！”馮文遠壹聲吩咐，金快來被放了下來，然後直接癱倒在地上。
　　“他轉賣給我壹幅畫，說是明朝周巔的畫，三十萬，倒是不貴，畢竟最近這段時間周巔可是在湖安十分的出名，結果我找人鑒定之後發現那幅畫是假的，根本不是明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