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壹章

　　“施主可是姓周的嗎？”丫頭走到周義身前，打量著說。

　　“沒錯。”周義點頭道，知道為人識破行蹤了。

　　“我家觀主請施主人觀說話。”丫頭說。

　　“妳家觀主是誰？”周義問道。

　　“妳進去便知道了。”丫頭不作回答道。

　　“我們進去吧。”周義看了兩個從衛壹點，點頭道。

　　“不，觀王只見施主壹個。”丫頭拒絕道。

　　“那麽叫妳觀主出來見我們吧。”壹個鐵衛冶哼道，他名叫金寅虎，精通火器，另外壹個則叫湯卯兔，卻擅使毒。

　　“觀主早料到妳沒有膽子單獨去見她了，所以直言在先，妳要是不進去看她，恐怕會後悔的。”丫頭嘆氣道。

　　“我後悔什麽？”周義冷哼壹聲，驀地發覺不妙，只見許多不懷好意的壯漢，手持木棒從四方八面圍上來。

　　“妳們要造反嗎？”金寅虎大暍道。

　　“不是我們要造反，是官逼民反吧。”丫頭冷笑道。

　　“好吧，我便進去看看她有什麽話說。”周義轉頭以暗語向兩個鐵衛發出命令，待他們去後，便隨著丫頭從側門走進觀裏。

　　周義不是不能沖出重圍，而是強行硬闖，勢必傷人，還有那壹句官逼民反，要是傳到京裏，恐怕惹老頭子不快，壹念至此，便決定壹探虎穴，可不相信那個觀主有膽子對自己不利。

　　側門裏邊是花園，固是避開了那此喧鬧的香客信眾，卻也沒有人看見周義在小丫頭的引領下，進入視作禁地的小香堂。

　　堂上坐著壹個長發披肩，身穿道袍，頭上掛著壹個羅剎臉具，看來便是觀主的女郎。

　　“妳便是晉王周義嗎？”女郎問道。

　　“妳既然認得本王，怎麽不下跪見禮？”周義冷笑道。

　　“妳知道本座是什麽人嗎？”女郎寒聲道。

　　“紅蓮教的妖女也敢在本王面前自稱本座嗎？”周義惱道。

　　“這裏不是晉州，晉王算什麽？！”女郎嗤之以鼻：“周義，廢話別說了，本教與妳無怨無仇，為什麽要毀去本教在晉州的法壇，還拿去我們壹個姐妹？”

　　“秋菊是妳的姐妹嗎？她妖言惑眾，聚眾作亂，有幹國法，我身為壹州之長，份所應為，有什麽不對！”周義大義凜然道。

　　“妳有什麽證據？”女郎憤然道。

　　“不要說是我親眼所見，就算不是，我說是便是了。”周義森然道。

　　“妳……妳殺了秋菊麽？”女郎悻聲道。

　　“殺了又如何？”周義冷笑道。

　　“那便要妳填命！”女郎咬牙切齒道。

　　“就憑妳？”周義暗裏戒備道：“而且妳要是傷了我，便是與朝廷為敵，天下再沒有紅蓮教立足之地了。”

　　“我要是害怕，便不會和妳見面了。”女郎目露兇光道。

　　“那可要看妳有多少能耐了。”周義沈聲道。

　　“妳是自尋死路了……”女郎怒哼壹聲，籠在袖裏的玉手便往外揮去。

　　“住手！”也在這時，壹把嬌滴滴的聲音急叫道。

　　可是已經太遲了，壹股濃香直撲周義鼻端，他也“咕咚”壹聲，跌倒地上。

　　“師姐，聖姑吩咐，不許傷他的！”壹個嬌俏可人的少女從堂後飛步而出道。

　　“他殺了秋菊，難道還不該死嗎？”女郎怒道。

　　“這是聖姑的吩咐，秋月不敢置喙。”少女秋月答道。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不殺他，他也會殺我的。”女郎陰惻惻地說。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嗎？春花，妳的膽子愈來愈大了。”忽地有人說道，聲音清脆動聽，使人如沐春風。

　　“聖姑……？！”春花失聲驚叫，跳了起來，接著撲通壹聲，跪倒地上。

　　倒在地上的周義聞聲，也禁不住悄悄瞇著眼睛，往發聲之處看去，只見壹個也是頭戴瞼具，裝束打扮與春花沒有分別的女郎，俏生生地卓立門旁。

　　驟眼看去，聖姑雖然好像與春花壹模壹樣，可是再看清楚，她的身段高挑，胸脯豐滿而結實，柳腰仿佛不堪壹握，臀部更見鼓漲渾圓，曲線靈瓏，風姿綽約，完全把春花比了下去。

　　看見聖姑慢慢走近，為免給她發覺，周義不敢再看，趕忙閉上眼睛，繼續裝死。

　　原來周義早已從秋菊口中，盡悉紅蓮教施展法術的秘密，要不是自忖應付得了，他可不會輕易涉險的，發現春花使毒時，將計就計，假裝中了暗算，看看她有什麽打算。

　　“妳的眼裏還有我嗎？”聖姑冷冷地說。

　　“婢子不敢！”春花囁嚅道：“婢子……婢子只是急於給秋菊報仇！”

　　“誰說秋菊死了？”聖姑愕然道。

　　“是他說的。”春花指著周義說。

　　“他不能騙妳嗎？”聖姑怒道：“根據豫王收到京裏傳來的消息，周義雖然毀了本教的法壇，奏章裏卻沒有特別提到秋菊，應該未死，就是死了，也是她自己找死，值得給她報仇嗎？”

　　“為什麽是秋菊找死？”春花不滿似的說。

　　“她動身前往晉州時，我早已千叮萬囑，周義不是容易應付的，著她萬勿輕舉妄動，鬥智不鬥力，必要時，就算犧牲色相，也不要對著幹，如今看來，她分明沒有把我的說話放在心上，不是自己找死嗎？”聖姑悻然道。

　　“秋菊還是女孩子，如何能夠獻身侍敵？”春花嘆氣道。

　　“混帳，為了復國大業，個人榮辱算是什麽？”聖姑頓足道：“當日我不也讓宋元索奪去童貞，妳和夏荷亦要委身事敵，冬梅還當上周智的妾侍嗎？”

　　“宋元索不是答應助我們復國嗎？”春花囁嚅道。

　　“宋元索？”聖姑冶哼道：“他曾經答應統壹南方後，便讓我們建國，現在宋室壹統，又要我們助他對抗北朝，我看清楚了，他根本就是利用我們，就算讓他滅了大周，也不會讓我們復國的，而且兔死狗烹，那壹天來臨時，亦是我們的末日。”

　　“那麽我們還要助他顛覆大周嗎？”春花不解道。

　　“不是助他，是自救。”聖姑解釋道：“現在大周太強了，要是他們發兵南侵，宋元索縱是能敵，也會元氣大傷，最後終為大周所滅的，覆巢之下豈有完卵，我們亦永無復國的希望了。”

　　“此刻寧王周禮正在磨刀霍霍，看來隨時便會藉故挑釁，我們豈不是危在旦夕？”秋月吃驚道。

　　“大周雖然強橫，宋元索也不是好吃的果子，周禮更不是他的敵手，魯莽興兵，只會自取其辱。”聖姑哂道。

　　“宋元索會不會乘勝追擊？”春花問道。

　　“他也不敢動手，所以才要我們顛覆大周。”聖姑答道。

　　“要是弄垮了大周，我們也沒有好處的。”秋月不解道。

　　“對，我也不是要弄垮大周，而是要削弱他們的實力，讓雙方誰也勝不了誰，互相殘殺時，我們便可以漁翁得利了。”聖姑寒聲道。

　　“既然如此，殺了周義，不是更好嗎？”秋月不明所以道：“妳不是常說英帝五子，只有他才能擊敗宋元索，殺了他，我們得除大敵，大周也喪壹良將，不是得償所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