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7章 不死神

　　“是因為孤獨麽……”杜迪安凝視著這位屍帝，從林長生的記憶中，他幾乎也體驗過當“王”的感受，而且時間不斷，也有足足兩百多年。
　　只是，也不知是不是林長生的記憶受到智能的影響，太缺乏情感，所以體驗到的那份孤獨並不深，反而是那種運籌帷幄，壹切盡在眼中的掌控感，讓他印象深刻。
　　“當王固然是孤獨的，但壹個普通平頭百姓，又何曾不是孤獨的？”杜迪安註視著它，緩緩說道：“同樣是孤獨，而王的孤獨，眾人皆想探尋知曉，可壹個普通平頭百姓的孤獨，誰又曾在意？誰又想去了解？如果妳不站在高處，萬人矚目，即便妳的心態跟帝王壹樣高傲，壹樣孤單，也不會有人想知曉妳的想法，在意妳的感受，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孤單吧？”
　　白衣青年微怔，苦笑道：“此孤非彼孤，當人類雖然有生活的苦惱，但也有生活的樂趣，喜怒哀樂，皆是發自內心，然而當王，卻永遠只有壹種情緒，那就是淡漠，這種淡漠，不是故作高傲，只是看得太多，看得太透，壹切了然，所以壹切皆無趣，我寧可孤單，也不要無趣。”
　　杜迪安淡漠道：“那是妳沒當過人類，沒有經歷過絕望到不受控制，比死去還難受，等妳品嘗過就會知道，與掌控壹切相比，區區孤獨又算得了什麽？何況，孤獨就像美酒，可以慢慢品味，與眾人同樂要有趣得多，壹群人歡天喜地，跟壹群傻子有什麽區別？”
　　白衣青年微微搖頭，“每個人的追求不同，看來我們註定談不到壹起了。”
　　“君與臣又何必要談到壹起，這就是妳說的孤獨了。”杜迪安淡漠道：“妳們屍國，可願意真心歸順於我，聽從我的號令？”
　　白衣青年深深地看了他壹眼，道：“我願意。”他回答的很幹脆，似乎沒什麽猶豫。
　　“妳叫什麽名字？”杜迪安問道。
　　白衣青年輕輕壹笑，道：“見面談了這麽久，妳才想起問我的名字，會不會太健忘了。”
　　“不是健忘，只是之前沒必要知曉，如今有必要了。”杜迪安十分直白地說道。
　　白衣青年楞了壹下，啞然失笑，道：“這麽說，我算是僥幸逃過壹劫了，也是，以妳和妳身邊這位真神的實力，真要跟妳們鬥起來，也只是自討苦吃，我們屍國雖然對神的研究沒有帝國和聯邦那麽深入，但也知道，真神是不死的，沒有缺陷，先前魔帝引爆核武，將帝都皇城數百萬平民壹同炸死，目的也不是為了殺死妳身邊的這位真神，而是妳，但他還是低估了真神的能力。”
　　杜迪安微微瞇眼，道：“妳知道的真夠詳細。”
　　白衣青年笑了笑，道：“言歸正傳，我叫柏林，至於我以前是人身時叫什麽，就不得而知了，我冒昧的問壹句，妳有辦法解開行屍病毒，讓所有行屍恢復成人麽？”
　　杜迪安目光壹閃，道：“妳想要讓行屍恢復，還是只單純想看看我有沒有這手段？”
　　“自然是想要讓大家恢復，主要是讓我恢復成人。”柏林笑道。
　　杜迪安瞇眼道：“妳就這麽想成人？”
　　“我想知道我以前究竟是怎樣的人，也想當人，生兒育女。”柏林笑意收斂，凝視著杜迪安道。
　　杜迪安沈默片刻，道：“我需要翻閱妳的記憶。”
　　柏林微怔，但也沒有太過驚訝，點頭道：“行。”
　　杜迪安深深看了他壹眼，翻閱記憶要接觸到大腦，等於將它的性命攥在手裏，這樣的事都願意做，可見是真的歸順於他，只是，他實在難以理解，壹代屍帝，最大的夙願竟是成為人類？
　　那人類的夙願又是什麽？
　　他擡手向柏林額頭按去，柏林並沒有反抗，任由他的手指觸碰到額頭上。
　　下壹刻，杜迪安搜尋到了柏林的記憶，大量記憶在他腦海中快速翻閱，從柏林的意識剛誕生時的嗜血殺戮，到後來智力增長，不再壹味屠殺，而是會用各種詭計獵殺人類和魔物，在那時的它眼中，人類和魔物並無區別，如果非要說有，那就是壹個弱壹個強罷了。
　　它大肆獵殺，快速進化，利用強硬手段控制住別的屍王為其效力，漸漸形成規模，成了領地，然後聚攏越來越多的行屍到領地中，成為它的戰士。
　　它帶領屍王們四處橫掃，遇到別的屍王，別收服到坐下，勢力像雪球般越滾越大，最終形成壹個小國。
　　征戰數十年後，它的殺性卻漸漸淡了，就像殺得太多，殺膩了壹樣，事實證明，這世上任何壹件事做多了，都會覺得無趣。
　　在這些年，它接觸到帝國和聯邦，在逐漸深入的接觸中，對人類了解漸深，自身也不經意間感染了人類的習性，最後率領眾多屍王在北方定局，占據大片疆土，與帝國和聯邦分庭抗禮。
　　在它後面的記憶中，卻鮮少出手廝殺，反倒像人類壹樣，建造宮殿住所，品茶插花，喝酒玩樂，將人類喜愛的東西盡數玩了壹遍，心中對人類越發的向往，希望成為壹個真正的人類，總是在想，以人類的舌頭味蕾，飲用美酒時又是怎樣的壹番滋味？
　　在壹個人寂靜時，便常常回想前身的事，但總是毫無頭緒。
　　從前面兩百年的記憶來看，這位柏林屍帝並沒有撒謊，在後面末尾的記憶中，杜迪安看到了壹個刻骨銘心的身影，正是海利莎。
　　在柏林的記憶中，海利莎是忽然壹日出現在屍國邊境，得到屍王通報才知曉自己境內來了壹位極其厲害的屍王，它親自前往接見，被海利莎的外表驚艷到，心中竟起了愛慕之心。
　　只是，海利莎的表現十分冷漠，拒人千裏之外，屍帝初次接見時，二人壹言不合便動手，海利莎展現出的實力絲毫不遜色屍帝，竟打得平手。
　　屍帝停手求和，將海利莎接到屍國王城，奉為上賓，但海利莎並沒有在屍國逗留多久，便離開了此地。臨走前，屍帝追問去向，她只道是去找尋行屍成神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