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嘿！哥們，幹嘛呢？”張少宇壹沖過去，就壹把將趙靜拉到了自己身後，護在了她的前面。這本是每個男人潛意識裏對女人的保護。看到那男的好像跟趙靜發生了爭執，所以，他想也沒有想，先護住趙靜再說。
　　那男的年紀和張少宇相仿，仔細壹看，張少宇認了出來，媽的，這不是前兩天牛哄哄那高大個兒嗎？那天在九裏堤公園裏，就是這家夥老出頭針對自己。
　　他男的正在氣頭上，這會兒，見冷不防跳出壹個人來，仔細壹看，也認出了張少宇。壹肚子的氣正沒處發，當時就火冒三丈的叫囂道：“媽的，誰的褲帶子沒繃緊，露出這麽個玩意兒來？知道我是誰嗎？”
　　張少宇根本不拿正眼瞧他，冷笑道：“我他媽管妳是誰，沒那個興趣。”
　　“小子，識相的閃壹邊兒去，我是黃俊傑，聽說過嗎？”高大個兒自報家門，合著這家夥在這學校是壹號人物？
　　“沒聽過，也是褲襠裏蹦出來的？”張少宇嘿嘿笑著，那眼神兒，明白無誤的傳遞出鄙視的信息。
　　那叫黃俊傑的小子氣得說不出話來，因為天氣轉涼，裏面穿著壹件T恤，外面罩著壹件牛仔外套，可以清楚的看到那結實的胸膛起伏不停，牙關咬得直響，好像恨不得撲上來咬張少宇壹口。
　　“哥們，真不是我看不起妳，別看妳個頭不小，想要跟我動手，妳還差點兒意思。”張少宇這話絕對不是威脅他，是希望他知難而退，別自找沒趣。
　　黃俊傑好像還真信了張少宇的話，狠狠盯了他壹眼，扭頭就走。張少宇當然不會笨到以為他是怕了自己，會咬人的狗不叫，他這是招人去了。
　　“怎麽樣？瘋丫頭，沒事兒吧妳？”張少宇回過頭去，看了看背後神色尷尬的趙靜。
　　趙靜這會兒六神無主，花容失色，見張少宇問起，沒頭沒腦的回答道：“嗯，沒事兒，那個……”突然反應過來，瘋丫頭？
　　“嘿，我說妳小子怎麽老叫我瘋丫頭？我欠妳什麽是不是？”趙靜瞪著那雙大眼睛，大聲問道。張少宇笑了笑，沒有回答她，而四處張望，查看著地形。這裏是操場，運動的人很多。呆會兒動起手來，自己要吃大虧的。
　　瞧見那左下角有壹條小巷子，也不知道通到哪兒，拉了趙靜壹把，人就往那邊走過去，壹邊走，壹邊說道：“走，瘋丫頭，去逛逛。順便跟妳敘敘舊。”趙靜壹聽這話，居然就聽話的跟了上去。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就好像那天在縣城火鍋店裏面壹樣，無緣無故就把面巾紙遞給了眼前這個男人。
　　“說吧，怎麽回事兒？那男的什麽人啊？”來到巷口，張少宇左右張望，隨口問道。
　　趙靜有些懊惱的嘆了口氣，嘟著嘴說道：“壹個瘋子，不用理他。”
　　“不說拉倒，我還沒興趣聽呢。哎，呆會兒動起手來，妳站遠點兒，要不，妳先走得了。”張少宇正色說道，這可不是開玩笑，女人總歸是女人，只怕壹見血，就給嚇暈過去。
　　這還沒動手呢，趙靜就給嚇著了：“什麽？動手？妳是說……”
　　張少宇搖了搖頭，笑道：“我說妳這丫頭還真是傻得可以啊。妳該不會以為那小子是怕了我吧？我跟妳打賭，再等個五分鐘，人就來了。”
　　趙靜臉都白了：“啊？那，那，那妳趕快走啊！”說完，還推了張少宇壹把，顯得有些焦急。
　　張少宇知道跟她說不清楚，男人的想法，女人永遠不懂。就說這事兒，能走嗎？我張少宇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臨陣脫逃過。再大的場面都見過了，還怕他們？再說了，又不是我想惹事兒。
　　“哎，妳倒是說話啊！”趙靜越發的著急了。剛才她還沒有想起來，那黃俊傑仗著家裏有幾個錢，在學校裏向來是趾高氣揚，不可壹世，張少宇又是外校生，他肯定會找麻煩的。
　　張少宇看清楚了，這條巷子壹直通到教學樓外面，繞過教學樓就是校門了。
　　“在那邊！”壹個聲音響起，張少宇和趙靜扭頭壹看，黃俊傑帶著五六個男生正往這邊走過來。
　　“喲，動作可真快啊，拿著。”張少宇笑了笑，脫上身上的西裝，遞到趙靜面前。趙靜都快急死了，妳沖什麽大頭啊，這裏是我們學校，妳打得過人家五六個人嗎？可這家夥偏偏壹副毫不在乎的模樣，站著斜八步，嘴角掛著壹絲冷笑，望著正向這邊走了幾個人。
　　“我說真的，妳快走啦，這裏不是我們縣城，不要逞強。”趙靜再次勸道。
　　張少宇伸出手擋了擋她：“走遠壹點，免得傷著妳。”看他這個樣子，趙靜還能說什麽呢，忐忑不安的走到了壹邊去。心裏祈求著老天，千萬可別出什麽大事兒才好啊。
　　那幾個小子本來以為張少宇看到他們幾個人，肯定扭頭就跑，誰知道這小子還真不是壹個怕事兒的人，動也沒有動壹下。看來，不是那種軟柿子，待會兒動起手來，可得小心壹些了。
　　那叫黃俊傑的小夥子先是盯了站在壹邊，捧著張少宇外套的趙靜，咬了咬牙，隨即轉了過來，昂著頭對張少宇說道：“妳有點兒脾氣，是個男人。說吧，今兒這事兒怎麽了？”
　　張少宇突然笑了，這不是廢話麽，當下挽起了衣袖：“那還能怎麽了？妳們六個人，我壹個人，這事兒已經擺明了，我要不把妳們放倒，能走出這個校門麽？”
　　黃俊傑吸了壹口涼氣，見過狂的人，沒見過這麽狂的人，上次在公園看見他，就感覺這小子不是什麽好東西，果不其然。可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妳縱然有天大的本事兒，到了我的地盤上，是龍妳得盤著，是虎妳得臥著。
　　張少宇見這幾個小子站在那兒，好像還沒有要開打的意思，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我說，我最煩打架的時候磨磨磯磯的人。都是年輕人，痛快點兒，難不成還來個先禮後兵？”以他的壹貫的作風，從來沒有讓別人先動手的道理，可這次不同，自己在他們的學校，如果出了什麽事兒，只要是他們先動手的，自己總能占著三分理。
　　法律上，不是還有壹個正當防衛麽？
　　“操，別跟他廢話！”王俊傑還沒有動，他身後壹個帶眼鏡，幹幹瘦瘦的小夥子倒急了，講完這句話就撲了上來。
　　“啪！”壹個耳光，又脆又響。小夥子的眼鏡飛了出去，人也給打楞了，這怎麽回事兒？
　　要知道，張少宇這身手，那可是經過無數次打架練成的，就妳這小身板兒，沒等妳動手，早就挨上了。那眼鏡兒還沒有反應過來，張少宇腳壹擡，壹記兇狠的鞭腿掃了過去，人當時就趴下了。
　　不屑的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眼鏡兒，張少宇冷笑壹聲：“小心著點兒吧，哥們手黑。”
　　其他幾個人壹見，自然再不說什麽，隨著趙靜壹聲驚叫，除了黃俊傑以後，其他的全撲了上來。惡戰呀，真是場惡戰，以壹敵五，身手再好也得吃虧。
　　剛放倒兩個人，張少宇左邊臉上就結結實實挨了壹拳頭，這哥們連眼睛都沒眨壹下，擡腿就踢了過去。黃俊傑眼睛都紅了，眼看著擺不平他，惡狠狠的罵了壹句，四處壹張望，從地上撿起壹磚頭，背在身後。
　　“小心！”趙靜眼尖，看見黃俊傑撿起壹磚頭，當時就喊了出來。不過遲了，張少宇聽到她的叫聲時，黃俊傑的磚頭已經向他砸去。好在反應夠快，張少宇把頭壹偏，那磚頭重重砸在肩膀上。痛得張少宇直皺眉頭。
　　受傷的野獸最可怕，張少宇的眼睛開始充血，下手也越來越狠，壹雙拳頭上下翻飛，每壹拳下去，都伴隨著沈悶的響聲。沒多大會兒功夫，地上躺了四個。而他自己，也漸漸感覺體力不支。
　　“保安來了！”操場上，不知道誰大喊了壹聲。眾人心裏都是壹驚，那邊壹哥們喊道：“俊傑，閃人，保安來了！”
　　“不走！老子今天非弄死他不可！”黃俊傑瘋狂的向張少宇進攻，無奈，張少宇憑借著靈活的身手，他壹下也沒有打上。壹個不留神，被張少宇壹拳頭砸在鼻梁上，那鼻血跟水龍頭似的，嘩嘩的流。
　　終於，還站得住那小夥子壹把拉起黃俊傑，拼命往後拖。地上躺著那幾個也爬了起來，沒命似的向教學樓方向逃去。
　　“小子，我記住妳了！”黃俊傑壹邊被兄弟拖著往教學樓那邊跑，壹邊兇神惡煞的沖張少宇喊道。鼻子下面兩條長龍，那模樣，當真有些滑稽。
　　“彼此！彼此！要是讓我在新華大道壹帶碰到妳，人格擔保，讓妳躺著回來。”張少宇吐出壹口血水，舌頭在嘴裏繞了繞。這幫孫子怎麽這麽不厚道，打人專轉臉上打，我這待會兒回去，怎麽跟師姐交待啊。
　　正懊惱的時候，突然被趙靜壹把拉起，飛也似的向巷子深入跑去。壹直跑到校門口，張少宇才掙脫了她的手，沒好氣的問道：“跑什麽呀？妳見鬼了？”趙靜剛要答話，突然瞥見後面那個保安正向這邊追過來，什麽也來不及說，伸手去替張少宇抹了抹嘴角的血跡。然後突然挽住他的手，強裝鎮定的向校門外走去。
　　校門口的保安看了他們倆壹眼，也沒怎麽在意，他們前腳剛走出門，後面保安大聲叫了起來：“別讓那個穿白襯衫的人出去！”校門口的保安猛得壹扭頭，再看外邊，人影兒都沒有了。
　　成鐵中心醫院門診部
　　趙靜看著張少宇肩膀上腫起老大壹塊兒，還淤著血在裏面，直皺眉頭，後來實在不敢看了，幹脆把頭扭了過去。這男人真是好鬥，打個架出手這麽狠，那壹磚頭幸好沒有砸在腦袋上，要不然，今天的事兒就算鬧大了。
　　張少宇倒是連哼都沒哼壹聲，不是不痛，有女人在場，多丟面子。那醫生心也真他媽黑，擦個酒精吧，搞得跟推拿按摩似的，妳那麽用力幹嘛？
　　裹上紗布，穿上衣服，兩個人在收費室結帳，趙靜搶著付，卻被張少宇壹把給擋開了。還冒了壹句：咱不用女人的錢。標準的大男人主義。
　　“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了，因為我的事兒……”趙靜有些內疚，她沒有想到，這人她眼中的小流氓，居然如此仗義。為了自己的事兒，挺身而出。
　　張少宇淡淡壹笑，沒有說什麽。他倒不是全為了趙靜，只是看不慣而已，雖然到目前為止，他還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麽。哎，妳說這丫頭還真是顆災星啊，自己從第壹次遇到她開始，就沒發生過好事兒。
　　先是進派出所，今天又跟人打架，差點被保安給抓了。難道，她就是傳說中的掃把星？想到這裏，他不由得扭頭去看趙靜，這壹看才發現，趙靜也正看著他。他看到，趙靜的眼神裏充滿了感激，心中暗暗發笑。
　　“行了，回去吧，我也得趕回學校了。”張少宇沖趙靜揮揮手，扭頭便走，趙靜慌了神，人家為自己打得頭破血流，怎麽著也得請吃頓飯吧，何況，還是老鄉呢。
　　“哎，那個，張，張少宇，吃了飯再走吧！”
　　“不了，瘋丫頭，妳是我的災星，跟妳在壹起就沒好事兒，我還是趕快逃吧。”張少宇壹邊說著，壹邊竄上了正好停在路旁的公車。
　　這壹次，趙靜沒有生氣，看著公車離去，居然笑了。這個小子倒是真有些意思，第壹次見他吧，也跟今天壹樣，和人打架。再次見他，自己卻被哥哥誤會，差點和家裏鬧翻。第三次見他，自己給他手裏的菜刀嚇了個半死。
　　這個人啊，為什麽從來沒有安分的時候？
　　不過，經由這次事情，對張少宇的看法有了壹些轉變。這小流氓其實也挺可愛的，剛才治傷的時候，明明痛得額頭上青筋都冒出來，卻偏要死撐著壹聲不吭。呵呵，死要面子活受罪。
　　這頭的張少宇，坐在公車上，絞盡腦汁想著等會兒要是見了楊師姐，應該怎麽來圓這個謊。身上的傷，她還不壹定看得出來，可這臉上紅紅的壹塊該怎麽解釋？媽的，那幫孫子真是欠揍，不過他們也沒討到便宜，自己以壹對六，打趴下四個，這份戰績，也算是驕人了。
　　英雄不減當年啊！這麽壹想，心裏就舒服多了。
　　回到學校，張少宇還在躲在遠處，仔細觀察了壹番，確定校門口沒有疑似“楊婷瑤”之類的物體之後，才小心翼翼的往裏面走去。但願不要碰到她，要不然，自己耳朵得起繭子了。
　　老天爺也真能惡搞，怕什麽來什麽，剛走進校門沒多遠，在壹家小餐館前面，張少宇突然聽到壹聲嬌喝傳來：“少宇！”扭頭壹看，那餐館門口的壹張桌子前面，坐著的不是楊婷瑤是誰？桌上已經點好了飯菜，是在等自己回來。
　　心知今天是逃不脫了，張少宇暗嘆了口氣，走了過去。這會兒正是用餐時間，餐廳裏有不少的熟人。都跟張少宇打著招呼，偏偏張少宇生怕別人看到他身上有傷，躲躲閃閃的不敢見人。
　　楊婷瑤壹眼就看了出來，張少宇肯定跟人打架了，臉是那壹塊兒先不說，昨天才剛給他買的新襯衣，今天就印上壹個鞋印了。這不是跟人打架是什麽？
　　“說吧，哪兒去了？”張少宇剛壹落座，楊婷瑤就問了起來。
　　“去了舞蹈學院壹趟，跟人打了壹架。”橫豎是躲不過，況且也不想瞞師姐，張少宇很爽快的就招了。
　　楊婷瑤看著那這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本以為，經過上次那件事情之後，他會對自己的行為有所反省，沒想到這才沒幾天，又給丟腦後去了。看來，自己對他，還是太樂觀了，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要想他改掉這些壞毛病，可能還要些時日。
　　張少宇向來不喜歡解釋，也不需要向誰解釋，可這壹切在楊婷瑤面前，通通不適用。在師姐面前，壹切都可以例外。
　　看到師姐壹言不發，盛上飯菜端給自己，張少宇笑了笑，輕聲說道：“師姐，生氣了？”
　　“我哪敢生妳的氣，動不動就跟人打架，誰還敢惹妳啊？”楊婷瑤哼了壹聲。不再理會他，自己吃起飯來。
　　張少宇聳了聳肩膀，說道：“師姐，這次真不關我的事，是那向個小子來打我，我也是逼得沒辦法才出手的。我總不可能見死不救吧？”
　　楊婷瑤突然擡起了頭：“見死不救？妳救誰了？”
　　“趙靜啊，哦，就是那個瘋丫頭，害我進派出所那壹個。”張少宇解釋道。按理說，楊婷瑤是個聰明的女人，她應該有壹個聰明女人的警惕，試想壹下，妳所愛的男人為了另壹個女人打得頭破血流，這還不足以讓妳警惕嗎？
　　可楊婷瑤沒有，聽完張少宇的解釋之後，搖了搖頭，嘆道：“妳呀，到哪兒能不讓人省心，對了，傷到哪兒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