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樊府轶事

这边沐风刚刚经历了丧母之痛，而远在千里之外的洛阳城里，此时此刻有一户人家也是闹得鸡犬不宁。

这是一所非常气派的宅子，大门上方的牌匾写着“樊府”两个金漆大字！府内从昨晚开始就乱成了一锅粥，樊家三代单传的独苗樊天赐突发恶疾，一直在床上抽搐、咳嗽、翻白眼、全身直冒冷汗，而且呼吸时断时续，一副随时就要呜呼哀哉的模样。老夫人还有天赐的父母是急得是食不下咽老泪纵横，府上所有人都在围着少爷打转。

老夫人坐在大堂之上，手里拿着龙头拐杖使劲往地上顿了顿，“吃了医生开的药还是不见起色吗？”

“是是，请了城里几个名医看了，一时间都找不到特别好的办法，药倒是喝了七八碗了……”一个身材魁梧、声如洪钟的中年男人毕恭毕敬的回答，他正是天赐的父亲樊远志。

“这些个庸医，全都是浪得虚名，真该把他们千刀万剐才是……我可怜的赐儿啊，你、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奶奶也不想活了……呜……”老夫人嚎啕大哭起来，樊夫人赶紧上前搀扶陪着她落泪。

“母亲千万要注意身体，这个孽子死不足惜，母亲无需为他费心费力，还是保重身体为宜……”樊远志是个出了名的孝子，赶紧上前亲手给母亲倒了杯茶。

“什么孽子？我这个孙子哪里不好了？他刚刚年满十六已经长得人高马大、相貌堂堂，樊家刀法更是练得出神入化，你在天赐的这个年纪可差得远了。都怪你平时对他太过严苛，你看都把他给吓出病来了……呜，我可怜的赐儿啊……”老夫人气得不停地跺脚。

樊远志一边连连点头称是，一边无奈的望着母亲，“可是这孽……可是天赐前段时间确实行事过于乖张，府上不知有多少年轻丫鬟被他调戏过，有几个还骗上了床，你说你怎么就生下了这种败家子，这传出去我还怎么见人？都是你平时把他给宠坏了！”樊远志气得吹胡子瞪眼，说到最后把矛头指向了妻子。

樊夫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儿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你怎可全都怪到奴家身上？天赐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对女人感兴趣那才是正常的，他年轻人心性，跟几个丫鬟戏耍又怎么啦？大家你情我愿的，都怪你上纲上线对他又打又骂，娘你快帮我评评这个理！”

“远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天赐纵有出格之处，你好好跟他讲道理就是了，怎么可以动手呢？天赐已经是大人了，是这个家的少主人，男人是要面子的，你当着丫鬟的面数落他，他以后还如何管理这个家？更何况，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自己搞过多少丫鬟你心中有数！哼……”老夫人气呼呼的说道。

听到这里樊夫人哇的又哭了起来，显然是触动了她的伤心事。

樊远志一脸的尴尬，老脸胀得通红，“是是，娘您千万不要动气，都是儿子的不对，我以后一定、一定严于律己，遇到事情一定好好跟天赐讲道理……”

“好啦好啦，现在当务之急是快点把赐儿给医好，其它的事情以后再说。喂，你们可有什么好点的法子也可以提出来，只要有用老身必定重重有赏！”老夫人指了指底下那些丫鬟和管事。

底下的人一阵沉默，隔了半晌，一位三四十岁的中年妇人站了出来，“老夫人、夫人，你们可还记得崔玉磬？”

“你提她做什么？玉磬原本就是我的贴身丫鬟，我怎么会不认得她。”樊夫人冷冷的回答。

“是是，奴婢说的正是她。夫人可还记得两年前，少爷有一次哮喘病发作，症状跟今晚非常的相似，也是吃了中药总不见好，当时就是玉磬利用针灸将少爷给医好的。”

“对啊，我怎么居然把这事给忘了？记得当时还真是她给治好的，好像是说玉磬小时候随她母亲学过一些针灸之术，没想到派上用场了……”老夫人顿时恢复了神采。

“那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点把玉磬给我叫过来！”樊远志表面对儿子漠不关心，实则内心最是担忧。天赐可是他们樊家未来振兴的基石，樊远志平时对他较为严历，只是担心他不思进取，将来会变成一个纨绔子弟。

那个中年妇人偷偷瞄了樊夫人一眼没敢吭声。

“怎么啦？你还磨磨蹭蹭做什么？还不快点把玉磬给我找来，我重重有赏！”樊远志一脸的不高兴，心想这位张妈平时做事挺麻利的，怎么今天有些畏畏缩缩的。

樊夫人沉默了一会，“好吧，你去把玉磬叫来。”张妈顿时如释重负，欢天喜地的去了。

“阿巧，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夫人一脸疑惑的望着樊夫人。

“是是，母亲过问，儿媳不敢有丝毫隐瞒。这位玉磬一直是我的随身丫鬟，已追随我多年，她平时甚是乖巧手脚也麻烦，而且长得非常之清秀。只是前段时间天赐不是经常跟底下的丫鬟们戏耍嘛？老爷知道了不高兴，已经明令禁止他不得胡来，那些丫鬟见到他也是避之唯恐不及。没想到前段时间让我撞到玉磬在天赐的屋里，俩人……俩人在那里调情……妾身一怒之下将她贬到厨房洗碗去了……”夫人神情有些尴尬，显然当时的情景颇为不堪入目。

“原来是这样，阿巧你做得很好，当老爷说的话是耳旁风就应该受到处罚。不过话说回来，这也算不上是什么大错，搞不好还是赐儿去招惹她的，量她玉磬一个下人，也不敢如此放肆主动去勾引少主人。这样吧，她待会如果可以将赐儿给治好了，大家什么都好商量，如果治不好嘛，我们再从严发落！”

“母亲说的是，就照您的吩咐去办。”樊远志和樊夫人连连点头称是。

没过多久那个张妈领着一个十六七岁的丫鬟走了进来，那个丫鬟身材匀称相貌清秀，手上还拿着一个粗布包，应该就是她们口中的那个崔玉磬了。看她的气质颇为不俗，只是眼中隐隐含着一丝忧虑。

“玉磬，知道为什么喊你过来吧？”樊夫人盯着她的双眼。

玉磬屈膝道了个万福，“是，张妈一路上已经跟我说了少爷的状况，奴婢愿意试上一试。”

“玉磬啊，天赐可是我们家的宝贝疙瘩，你下针可千万要小心在意，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你明白后果有多么严重。”老夫人严肃的说道。

玉磬的声音微微发抖，“奴婢一定、一定竭尽所能，不敢、不敢有负老爷夫人所托。”

樊远志点了点头，“咱们进去吧。”几个人一起走进了天赐的房间。只见床上躺着一个身材修长的少年，身上只穿着贴身衣裤，一张国字脸相当有男子的气息，只是脸色过于苍白，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额头上全都是汗珠。

他躺在床上不断地挣扎，身边两个丫鬟死死按住了他，还有一位老中医在一旁替他号脉。看到众人进来，老中医起身将一张药方交到樊远志的手里，要他赶紧去抓药。樊远志扫了一眼药方，鼻子里哼的一声，“又是些什么桔梗、川贝、杏仁……这种方子就算再吃几十碗又有何用？来人，快快将这名庸医给我赶了出去！”

“樊老爷，这可是治疗哮喘上好的方子，你怎么可以血口喷人呢？樊老爷，你不能毁我清誉啊……”话还没说完已经被两名家丁给架了出去。

樊远志将手中药方揉成一团扔到地上，“玉磬，抓紧时间，你快点下针吧。”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之下，玉磬俏脸微红坐到床边，从布包里取出几根细长的银针，另一只手去摸天赐身上的穴位。

天赐在床上不停扭动着身体，一边剧烈的咳嗽，“屋里太多人，我都喘不过气来了，你们都给我出去，出去！！！”

老夫人心疼得真抹眼泪，“房间本来就小，这人一多空气就更加稀薄了，咱们还是出去吧，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就留下玉磬在这里下针即可，走，走。”

大家点头称是，樊夫人赶紧扶着老夫人率先离开，其余众人都跟了出去。樊远志临走还不忘交待玉磬一定要小心在意，有何需要喊一声，门口会有人随时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