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首戰

　　樓近辰只是站了壹會兒，便來到旁邊的壹座小樓上。
　　這鬼市之中的樓都比較小，而且都是木樓，樓近辰踏著‘咯吱’響的木板樓梯，來到二樓，他的耳中聽著那壹個白胖子如何的說自己是怎麽折磨那些人，最後又是如何收集這些充滿怨氣的魂魄。
　　圍著那石臺聽的人，其中有些沒有能力買的人，但是當聽到這個人如何的折磨那些人收集魂魄，每到殘忍之時，竟是發出壹陣陣歡呼聲。
　　這讓樓近辰有壹種錯覺，他們像是在聽戲，然而聽的卻是這種殘酷之事。
　　樓近辰在靠窗處坐下，從上往下看，不僅可以看到這個白胖子，還能夠看到這個鬼市的壹半，這就是壹個山谷，長條形，裏面壹簇簇的燈光，每壹盞燈下面都是壹個人壹張獸皮鋪展開來。
　　“小二，此乃何人，竟在此處宣講所行之惡事？”樓近辰問道。
　　“喲，客官，可不能這般說，這個啊，那是蠻象山百辟洞的大弟子，蠻象派的第三弟子，這壹次是隨其師來參加府君的宴會的，您說這話，若是被他聽到了，那可以要惹來麻煩的。”
　　樓近辰這壹路已經將背在背上的劍解下，壹路掛在馬鞍上，現在也是提在手上，他不想再把劍背在背上了，因為背過壹次之後，他覺得可能沒那麽帥氣。
　　“府君在城中，這城外的人在這裏說自己如何折磨人而收集冤魂，這事沒有人管嗎？”樓近辰問道。
　　“客官瞧您這話問的？”那小二奇怪的看著樓近辰，說道：“蠻象山那可是得了建神寺批文的，象腳城壹帶，本就屬於蠻象山管轄。”小二說道。
　　樓近辰對這些並不是很熟悉，旁邊的商歸安說道：“師兄，這象腳城，屬於我們江州北邊，靠近廣陵州，象腳城是壹座大城，從高空看下來，形如巨象踩踏留下來的腳印，所以叫象腳城。”
　　“而蠻象山，屬那壹座城旁邊的壹片山脈，其中有壹座形如巨象的山，聽說以前有很多修士在那山中聚居著。”商歸安說道。
　　樓近辰發現，雖然商歸安其實也不怎麽出門，但是每壹次出去，他都能夠收獲很多的信息，對於江州的事情還是知道不少的，而自己卻並不知道這些。
　　“那是以前，現在組建壹個門派，就是蠻象派，此蠻象派在各大洞府之間，每三年都會有壹個弟子之間的比法排名，他就在去年獲得了蠻象派弟子之中第三的排名，法術極其高明。”那小二說道。
　　“妳認識他？”樓近辰說道。
　　“小的不認識，但是他經常來這裏，大家都知道他。”小二的臉上竟是有壹種知道他，都是自豪的感覺。
　　“他叫什麽名字？”樓近辰問道。
　　“月旁仙，是月氏旁支，據說是他自己給自己起的名字，真是了不起。”小二說道。
　　“妳是覺得這個名字了不起，還是他的修為了不起？”樓近辰問道。
　　“都有，能夠自己為自己起壹個這麽好的名字，又能夠有如此的修為，自然是了不起的。”小二說道。
　　“可是他既然已經有如此修為，為什麽還要去收集冤魂賣呢？”樓近辰再問道。
　　“人類的魂魄，那可是很好的調和劑，凡是能夠入魂的藥，加入人的魂魄調配其中是最好的。”小二舔了舔嘴角，似乎在回味著某種味道。
　　“妳吃過這種藥？”樓近辰有些笑瞇瞇的問道，但是商歸安知道，師兄絕對不會有好的心情。
　　“當然，我花壹年的工錢，在竹婆婆的藥鋪裏買了壹罐，雖然是最便宜的，雖然很難喝，但是真的很有用。”小二說道。
　　樓近辰卻是朝著商歸安說道：“妳去問問，他的燈是哪裏來的。”
　　“好。”商歸安起身，喝下壹杯剛剛倒上的酒，提起燈籠，朝著下方走去。
　　商歸安並沒有怎麽與人鬥過法，即使是有，也是點到為止，他更多的是自己演繹，現在，他很清楚師兄讓自己去問對方的燈是哪裏來的，目的絕不是要回那盞燈，而是要自己去做另壹件事情。
　　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須去做，如果不做，那師兄壹定會讓自己回火靈觀。
　　只是跟著師兄短短的時間，他便已經感受到了行走江湖的真正味道，以往他聽別人說的江湖故事，只像是看水中倒影。
　　而且，他的心中還有壹個地方要去，這是他的心病，他需要勇氣，他覺得自己需要跟師兄學習到他的處事之法。
　　他壹路的想著，下樓，每壹步都在思考著怎麽說，直到他來到了石臺的前面，來到了人群的外面，他沒有去擠進去，他本想擠進去，但最終沒有，而是在外圍問道：“妳的燈是哪裏來的？”
　　他的聲音太小了，只有離得他最近的兩個人轉頭看了他壹眼，眼中有著奇怪之色。
　　商歸安臉色羞紅，他的年紀其實也不小，於是他再壹次的提高了音量，這壹下驚動了那壹個在石臺上面，講著自己如何折磨人而取魂魄的月旁仙。
　　他止住激情的演說，看向商歸來，說道：“哦，我道是誰，原來是壹個五臟教的小崽子，妳的燈很漂亮，壹定可以賣壹個好的價錢。”
　　商歸安的臉緊繃著，他繼續重復道：“妳的燈是哪裏來的？”
　　他本不想壹上來就搞得這麽緊張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壹下就把話說的這麽硬了。
　　“妳小子，來者不善啊，五臟教在七年前就已然分崩，妳，莫非，還想為曾經的同教中人報仇不成？”
　　“妳的燈哪裏來的？”商歸安繼續說道。
　　“妳小子是找茬是吧！”月旁仙怒問道。
　　“五臟教弟子，商歸安，請教了。”商歸安將自己手中燈舉起，面向那個月旁仙，另壹手虛抱於燈前。
　　燈上的火焰交織著三種顏色，壹種是紅色，壹種土黃，壹種金白。
　　火生土，土生金。
　　那個月旁仙的臉色陰沈了下來，他沒想到商歸安真的為了壹個同教中人，會找自己的麻煩，在他的觀念之中，若是知道蠻象山之中有別洞的弟子被人殺，除非他可以確定自己能夠戰而勝之，要不然都只是當做不認識。
　　“既然妳找死，便去死吧。”月旁仙冷冷的說道。
　　在二樓的那壹位小二看到這壹幕，驚的嘴巴張著，他難以理解，這兩個人，剛剛明明都打聽清楚了，這是蠻象山百蠻洞的大弟子，怎麽也敢去招惹，是嫌命長了嗎？
　　曾聽人說，總會有壹些人，看不清自身的實力，總會去招惹壹些他們無法戰勝的存在，最終被人吞魂食肉。
　　月旁仙的眼睛開始變了，變成了蟲眼壹般，成了復眼。
　　而他身上穿的那壹件衣服開始泛起光，白色袍子的上面，原本那些黑金般的蟲紋，在這壹刻活了過來。
　　“客官，蠻象山擅長蠱靈之法，尤其是百蠻洞之中更是擅長蟲蠱之法，妳快點讓您的這位師弟回來，向月師兄道歉，也許還能夠活下來。”小二說道。
　　樓近辰沒有看他，只是將酒端起，小二卻不再說話，而是轉身來到另壹邊，朝壹個人說道：“快去稟告師父，有強人入市了。”
　　商歸安心中想著蠻象山的法術特點，之前他便已經猜測對方屬於豢靈派，而豢靈派的修行，是將豢養的靈，與自身的法念相融合。
　　所以他的法力之中，每壹點法念都是自己所養的蠱靈。
　　他的蠱靈越是神妙恐怖，其法力便越是可怕。
　　他施法之時，只需要感應到對方的存在便成可成法，更確切的說只需要感應到對方的法念。
　　商歸安所修的五臟神法，外露的臟鬼，從來不是隱藏自身的手段，整個都是暴露在外面的。
　　手中燈上的火光竄起，散發出壹片的光芒，將他整個人罩著，其他原本圍觀的著的人壹個個都散開了。
　　圍觀他人鬥法，殃及無辜那可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商歸安想著師兄所說，若是遇上這種法術，要麽緊守念頭，讓對方無法感應到自己，那這法術就落不到自己身上。
　　這就是躲，還有壹種方式，自然是對攻了。
　　商歸安覺得自己的臟鬼之上，只壹轉眼就附著密密麻麻的蟲子，在啃噬著，並且這蟲子似乎不斷的想著要鉆進自己的心裏去壹樣。
　　對方的法力之中的那種汙染毒素，以及那種如蟲子壹般的狡猾，讓他心驚，不過，他的臟鬼燈，亦非簡單之物，尤其是融入了土和金之後，他的火焰更加的穩固，不會輕易的被攝走，也不容易被攻破，融入金性之後，火焰之中多了壹種銳利，可如禦劍氣壹般的絞殺。
　　其他的人只看到，火焰之中劈裏啪啦的響，像是電芒在閃爍。
　　再壹陣焚燒，以金芒絞殺之後，商歸安發現對方並不能夠攻破自己的護身燈光，心中壹定。
　　對面的月旁仙則是心中壹緊，暗自思量，這是五臟教中哪裏來的強人？他這燈光凝重如土，讓我的法念難以突破入其身，又有壹股銳利將我的法念絞破，火焰又瞬間燃燒，使我的法念連收回都做不到。
　　此人是來自於哪裏的？
　　他這個念頭才起，卻看到對方伸手在虛空裏壹捏，指尖壹點金白黃的火焰，曲指壹彈，那壹道火光閃爍跳動。
　　他從中看到了金光的光，像是電芒，又像是劍光，只壹個閃爍便已經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藏在袖子裏的手，瞬間拿了壹桿墨綠色的小旗出來。
　　這小旗正是百辟洞中的百辟寒光旗，以三十年蠶蟲的絲織為旗面，槐木樹心為桿，用了百余種毒蟲毒花的毒素洗煉，再以秘法祭煉而成。
　　這壹次他就是想再煉壹件更好壹些的百辟寒光旗，所以用三百冤魂來交易。
　　有法器在手，與沒有法器在手，有著巨大的差別。
　　他的百毒寒光旗在手之後，帶起壹片寒光，將壹點火焰卷入其中。
　　豢靈道的修士，祭煉蠱蟲的過程之中，也是需要祭祀，需要觀想，還需要禱祝，他將那蠱蟲當做‘神靈’壹般的，而這蠱蟲越是神秘恐怖，將來融入自身法力之中，帶給他的能力便越是強大。
　　他的蠱蟲讓他的法力之中擁有劇毒，然而卻被商歸安的火焰擋住了。
　　此時百辟寒光旗將那壹點火光卷入其中，欲以冰寒毒氣將之熄滅。
　　他原本以為可以瞬間將之鎮滅，然而他卻發現那點火光極為的銳利，這火，不似普通的火，這火即是無形，卻又有質感，又有鋒芒，他心中壹驚。
　　手中的小旗上突然破開了壹個洞，上面壹點火光閃爍，當他看到這壹幕的時候，那火焰壹個閃耀跳動，已經閃刺在他的眉心，附於其上。
　　月旁仙只覺得壹股鋒利劍芒刺入自己的眉心，火焰隨附其上，撲湧而進自己的眉心之中焚燒，他覺得像是天門大開，有太陽分裂出壹片火海墜湧而下。
　　他大叫著，伸手去拍眉心的火焰，人則似瘋了壹般的倒在地上翻滾著，痛苦的大叫著。
　　其他原本還只抱著看戲之心看著這壹場比鬥的人，此時壹個個驚駭的後退，離得遠遠的。
　　商歸安做出壹個吹拂的動作。
　　“呼！”
　　他手上的燈火沒有動，但是那月旁仙的身上有火焰瞬間湧起，自眉心湧起，燃燒全身。
　　他禦法之時，習慣有動作引導自身的意識，如此這般才能夠如意。
　　這個五臟教的人，居然敢在這裏殺人？
　　好大的膽子，殺的還是蠻象山的人！
　　“誰敢在東南門鬼市殺人？”
　　這道聲音宏大，緊接著，在夜空裏有壹道銀光從遠飛逝而來，劃出壹道弧光，壹片尖嘯聲中，朝著商歸安刺落。
　　商歸安擡頭，手中燈光湧起，同時他的手指之間已經又捏了壹點三色火焰，引而不發。
　　壹場勝利，讓他的心中多了不少自信。
　　那壹道銀光在落入火光所能夠照耀的範圍之時，壹切的變化便都已經被商歸安捕捉。
　　他右手指尖捏著的三色火焰彈出，那壹道銀光突然壹個跳動，便欲避開商歸安的攔截。
　　出手之人心中憤怒，他本來只是想讓商歸安收手，因為他認定商歸安的身後，壹定還有強人在，可是商歸安居然敢試圖抵擋自己的劍丸。
　　“那便給妳壹個深刻的教訓吧！”
　　他念頭才起，商歸安彈出的那壹點火光，居然也跳動了壹下，轉了壹個彎，撞在了劍丸上。
　　出手之人只覺得撞在自己劍的火光，竟是凝煉結實，更有壹股銳利感。
　　這是什麽火？
　　五臟教不是已經潰散了嗎？還有如此傑出的弟子嗎？
　　他心念壹動，那劍丸再跳動，便朝著燈籠落去，他要將這燈毀去，給商歸安壹個深刻的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