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零八章 石婆子

　　弓開滿月，箭射連環！
　　楊獄立身夜風之中，雙眸泛光，內息遊走間，他的五感攀升到了極限，目之所及無不清晰。
　　諸般聲響盡數入耳。
　　心中不由升起莫大的暢快之感。
　　隨著他內外煉武功的提升，四象箭終顯現猙獰，尤其是玄鐵箭與這把精鐵強弓的搭配，更讓他將力量發揮到了淋漓盡致。
　　“可惜了這口弓了……”
　　箭矢射空，楊獄更無絲毫猶豫，直接用盡全力將長弓丟向夜幕之中。
　　他的力道夠大，準頭也絕對精準，長弓打著旋飛了出去，穩穩落在壹大戶人家的圍墻中。
　　來到青州的這十多日，楊獄每日也不止是閑逛，對於青州外城的布局也都有著了解。
　　比如，那門外雙獅鎮守的高門大院。
　　劉文鵬的本家。
　　呼～
　　絲毫不留戀的棄弓，他的足下輕點，幾處借力後，身如鷂鷹般落地。
　　將鐵峰扶起，輕按其脖頸穴位，自己，則耷下腦袋，好似醉的不省人事。
　　至此，才不過過去十多個呼吸而已。
　　“呃……”
　　鐵峰悠悠醒轉，壹個踉蹌險些將楊獄丟在地上，忙將其扶起。
　　“有人襲擊了我？”
　　感受著後腦的酸麻，鐵峰心中泛起疑惑，但未等他細想，就聽得遠處傳來陣陣嘈雜之音。
　　身後的酒樓之中，壹眾人也都魚貫而出，帶著滿身的酒氣，以及驚詫疑惑。
　　“發生了什麽？”
　　鐵峰心中壹個激靈，頓時將之前的疑惑拋至腦後。
　　“鐵捕頭，可曾見到可疑之人？”
　　壹身酒氣的趙青突的高聲發問，壹眾人的目光皆是望向才走了沒多遠的鐵峰，以及醉的不省人事的楊獄。
　　“不曾。”
　　鐵峰壹頭霧水的搖搖頭。
　　“之前那箭矢破空之聲，似乎距離咱們不遠……”
　　趙青說著，掃了壹眼醉的不省人事的楊獄。
　　這小子的箭術，似乎就極為高明……
　　“那人發箭如雷聲，武功想必也是極高。不過，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真真是活的膩歪了！”
　　有錦衣衛醉醺醺的打了個酒嗝，卻也喝的很有些醉意了。
　　“可有什麽發現？”
　　這時，滿身酒氣的林安才晃晃悠悠的走出了酒樓，隨意掃了壹眼，問道。
　　幾個錦衣衛自屋檐躍下，皆是搖頭：
　　“夜色濃重，更有大風，著實看不到什麽痕跡……”
　　“敢在距離咱們如此之近的地方行兇，這人的武功不提，膽子可是真的夠大啊！”
　　林安冷笑壹聲。
　　以內息驅散了酒意，眼神清明了起來。
　　“這到底是……”
　　鐵峰聽得越發的疑惑了。
　　但還不等他詢問，就聽得陣陣雜亂的腳步聲自長街那頭而來。
　　“楊獄可在？！”
　　遠遠的，就傳來暴喝之聲。
　　楊獄？
　　鐵峰心中壹個激靈，就見得壹行人跨步而來，行在頭前的是壹白發老嫗，身子不高，滿面皺紋，身上帶著濃濃的暮氣。
　　壹臉驚懼與怒火的尤金發跟在她的身後，小聲說著些什麽。
　　“石婆婆？”
　　鐵峰心頭壹跳，其他幾個六扇門的捕頭也都吃了壹驚。
　　六扇門不同於地方衙門，其壹旦加入六扇門，官職適用於全國任何州府縣。
　　但那，也是有著限制的。
　　尋常捕頭只能跨縣辦案，銅章捕頭才可跨府辦案，而銀章捕頭，就再無限制。
　　是真正可以窮索全國，調用任何州府縣的六扇門中人為自己辦事的。
　　當然，這本也不是限制。
　　尋常捕頭哪有跨州辦案的實力，同理，有那實力的，也不會還只是個普通捕頭了。
　　是以，銀章捕頭及以上，才是六扇門真正的中流砥柱。
　　這石婆婆，就是青州僅有的幾個銀章捕頭之壹。
　　“這老婆子來的這麽快？”
　　林安眼皮壹跳。
　　雖然六扇門的駐地相距此處並不遠，可這老婆子來的未免也太快了些。
　　“楊捕頭醉的不省人事，婆婆勿要見怪。”
　　見得這老太婆，鐵峰身子不由的壹抖，忙回應。
　　“醉了？”
　　石婆婆眉頭壹擰：“打壹盆冷水，將他澆醒！”
　　“這……”
　　鐵峰心裏打了個突，硬著頭皮道：
　　“婆婆若有事，不妨等明日楊捕頭醒來再來問詢？”
　　“混賬！”
　　石婆婆眼皮只是壹耷拉，尤金發已是發聲斥責起來：
　　“婆婆面前，哪有妳說話的份？”
　　尤金發心中也大為光火。
　　倒飛他與秦氏兄弟的關系真的有多好，實在是這兩人還欠著他大筆人情，就這麽死了，他可虧大發了。
　　“嗜酒無度，如此人，也配入我六扇門？”
　　石婆婆冷冷的掃了壹眼在場的眾人，見得林安、趙青，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皺，沈聲道：
　　“將他叫醒！”
　　石婆婆發話，鐵峰頓時不敢再說什麽了。
　　其余幾個相好的捕頭也都噤若寒蟬。
　　“是！”
　　尤金發上前壹步，粗大的右手直接抓向了被鐵峰攙著的楊獄。
　　“哼！”
　　林安擡手打落尤金發的手掌，身子壹擠，攔在楊獄身前，沈聲道：
　　“敢問石婆婆，這位楊捕頭犯了何罪？勞您深夜前來質問？”
　　“怎麽？咱們六扇門內部的事情，錦衣衛也想插手嗎？”
　　石婆子冷哼壹聲：
　　“別個怕妳錦衣衛，老婆子我可不懼！尤金發，將人拿下帶回六扇門，老身倒要看看，錦衣衛有多威風！”
　　尤金發順勢上前壹步，林安眉頭壹皺。
　　他雖不是很在意得罪這個老婆子，但明面上他和楊獄也就喝了頓酒的交情，沒道理為他抗這麽大的事。
　　若強行為之，只怕要被這老婆子察覺什麽來。
　　“哈哈哈！”
　　正自劍拔弩張之時，爽朗的笑聲自酒樓傳出來，濃濃酒氣在身的曹金烈跨步而出，打眼壹掃，頓時笑了：
　　“我道是誰，中氣如此之足。原來是石婆婆。”
　　“曹金烈？”
　　石婆子眼神壹動：“妳也要插手我們六扇門的事情不成？”
　　“那倒不是。”
　　曹金烈停下腳步，掃視了壹眼眾人，淡淡問道：
　　“好歹喝了頓酒，怎麽著，也不該不聞不問是吧？石婆婆，妳且說吧，這位楊捕頭犯了什麽事？”
　　“就在壹盞茶前，得勝樓中，我六扇門秦氏兄弟被人當空射殺，手段殘酷血腥，老身碰到，豈能不管？”
　　石婆子沈聲道：
　　“這楊獄白日裏與秦氏兄弟結怨，老身向他問詢，可有不對？”
　　她的語氣仍舊冷硬，卻還是解釋了壹句。
　　曹金烈可非是壹般人。
　　他明面上是百戶，可卻是從千戶位上退下來的，若非他辦了件大錯事，只怕更進壹步成為青州錦衣衛總旗也不是不可能。
　　她雖然不懼，卻也沒必要因為這點小事駁斥他的面子。
　　“秦氏兄弟死了？！”
　　鐵峰頓時駭然。
　　在此的其他人也都嘩然壹片。
　　秦氏兄弟在壹眾銅章捕頭實力只算壹般，可兩人修有合擊之術，且因為人兇狠，名頭可很是不小。
　　就這麽死了？
　　“這倒是合情合理。”
　　曹金烈微微點頭。
　　“與秦氏兄弟有仇怨，又有壹手高明箭術的，可沒幾個。”
　　石婆婆冷聲回答：
　　“錦衣衛的情報不下我六扇門，莫非不知？”
　　“婆婆此言差矣。”
　　林安回了壹句：
　　“不說這楊捕頭是否有發箭如雷的手段，就算有，他之前可壹直和我們在壹塊，哪有時間去殺人？”
　　“不錯！楊捕頭之前壹直和我們在壹塊喝酒，根本沒有時間去殺人！”
　　“是啊！石婆婆妳弄錯了吧？”
　　“不要說他根本沒有時間作案，就算有，他醉成如此模樣，說話都不利索，怎麽可能彎弓搭箭，射殺秦氏兄弟這樣的高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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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出頭，其余人自然也就響應了幾句。
　　“老身說話，哪有妳們插嘴的份？”
　　石婆子面色壹沈：
　　“是或不是，老身自有定奪！尤金發，將這小子叫醒！”
　　“老婆子太也囂張！”
　　見她如此不客氣，林安心頭也是火氣大旺：
　　“楊獄殺人與否我不得知曉。但妳這老東西屁股可不幹凈，惹惱了老子，老子今後啥也不幹，就盯著妳這老家夥！”
　　“小畜生敢如此對老身說話？”
　　石婆子瞇起雙眼，冷然道：“曹百戶，妳就這般調教屬下嗎？”
　　“清者自清，若行得正，哪在乎被人盯著？而且林安說的有道理，這楊獄就算有著能力，也沒這時間！
　　難不成石婆婆以為他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殺人而不被發現？”
　　曹金烈只是壹笑：
　　“不過石婆婆到底是前輩，就算真有不是，也不該妳去說！”
　　踱了幾步，突的伸手拍向楊獄，內氣壹吐。
　　“呃……”
　　聽了許久的楊獄順勢‘醒來’，醉眼惺忪，口齒都似不清楚了：
　　“小二，上酒，繼續喝……”
　　楊獄打了個酒嗝，瞇著眼看著來人，在石婆子身上停駐了壹瞬，感受到了濃濃的惡意。
　　此地雖然距離六扇門不遠，可這老婆子不過壹盞茶的時間就來拿自己，未免動作也太快了些。
　　按照常理，她此時也應該先是追索全城，確認懷疑對象，壹壹盤查，而不是直接鎖定自己。
　　除非，她本就有心對自己發難！
　　聽著曹金烈的話，石婆子臉色陰晴不定，眼見壹眾人都能為其作證，也只能冷冷的掃了壹眼楊獄。
　　壹言不發的，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