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宗罪(全)

蜘蛛

都市生活

前言
這本書寫了壹些什麽樣的人呢?
這是壹群被遺忘的人。有時我們的眼睛可以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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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宗罪5_第七卷 黃河浮屍_第三十壹章 撈屍的人

十宗罪(全) by 蜘蛛

2024-4-17 20:27

第三十壹章

撈屍的人

這是雪夜特有的靜謐,沒有風,只有雪花悄無聲息地飄灑。天地茫茫,村子屋瓦上的雪已積得很厚,壹行腳印通向河邊。天空的雪花零零散散,繼而滾滾團團,整個世界披上了皚皚銀裝。堤岸上的垂柳恰似瓊枝玉樹,白色枝條亮晶晶、毛茸茸,垂向尚未結冰的河面,壹株柳樹長歪了,貼近河面的樹幹上系著七具屍體。

七具屍體,姿勢各異,都在水中泡著,每壹具屍體都用繩子系在樹幹上。繩子繃得筆直,拽著屍體以免隨波漂走。河水緩緩地流淌,壹瀉東下,天空中的大雪仿佛亂羽紛紛萬花狂舞。

壹艘很小的鐵殼船慢慢地駛近,到了岸邊,馬達聲停了。

有人站在船頭,彎下腰又將壹根繩子系在河邊的樹上,繩子的另壹端拴著壹個編織袋,透過編織袋的縫隙,可以看到裏面裝著壹具屍體。那人拴好第八具屍體,跳下船上了岸,他哼著歌,身影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夜。

另壹個人藏身在草垛後面,驚心動魄地看著眼前的這壹幕,他拿出手機膽戰心驚地撥打了報警電話。

110指揮中心將信息反饋給轄區的水上派出所,呂所長大發雷霆,拍桌怒道:“誰報的案?怎麽那麽不懂事,我們只是壹個小小派出所,管得了那麽多事嗎?我們有那麽大的能耐嗎?”

壹名民警說:“本地人肯定不會報案的,報案的是個老外。”

這個外國人名叫巴托爾迪,是《美國國家地理》雜誌的記者,他和同事來中國考察黃河汙染狀況,壹路從蘭州向下遊考察,途徑黃河褲衩灣水電站時偶然目睹河邊的樹上系著屍體,隨即報案。

呂所長向報案的巴托爾迪解釋說,這些屍體都是從黃河上遊漂過來的,褲衩灣也叫死人灣,每年都有大量屍體堆積在此處。20世紀60年代以來,這段水域漂蕩著至少1萬具名浮屍,而且,時至今日,仍以每年200至300余具的規模增加。浮屍中,以自殺者比例最高,意外落水者次之,身上有明顯傷痕者少。

巴托爾迪會講壹口流利的中國話,他問道:“那個人把屍體拴在樹上,他是誰?”

呂所長點燃壹根煙說道:“撈屍體的人是附近的村民,靠這個養家糊口,賺錢,妳的明白?”

巴托爾迪說:“我不明白,怎麽賺錢?”

呂所長說:“那些跳黃河自殺的人啊,還有意外落水死亡的人,村民把他們的屍體撈出來,拴在河邊,等到死者家屬前來認領的時候,就可以要錢。”

巴托爾迪說:“有壹具屍體是裝在袋子裏的,如果是自殺,死人不可能把自己裝在袋子裏。”

呂所長說:“就算是兇殺,我也管不了,我們警力有限,屍體可能是從青海漂過

來的,也可能是四川,我們這個水上派出所,怎麽管得了外省的事情。”

巴托爾迪說:“妳們打算怎麽處理?”

呂所長說:“這個不好處理,要不讓撈屍的人把繩子割斷,讓屍體往下遊漂去?”

巴托爾迪說:“黃河的下遊,陜西、河南、山東?水質不就汙染了嗎?”

呂所長說:“那妳讓我怎麽辦?能別為難我了嗎?還有,我不明白,妳是美國記者,跑我們中國來幹嗎,我要看壹下妳的證件。”

巴托爾迪把護照以及記者證件放在桌上,還有海關出具的攝影器材清單。

呂所長看著照相機,警惕地問道:“這些照片……妳還錄了視頻,妳都發給誰了?”

巴托爾迪攤開手回答,他本來想上傳到Twitter(全球知名社交網站)和You Tube(世界最大的視頻網站)上,但是無法登錄,只好作罷。

呂所長松了壹口氣。

水上派出所刪除了這位外國記者拍攝的黃河浮屍的照片和影像,巴托爾迪扼腕嘆息,他覺得,這是很好的新聞素材,那些大雪紛紛之下的黃河浮屍照片足以獲得普利策大獎。巴托爾迪離開水上派出所之後,心有不甘,他來到系著屍體的河邊,重新拍攝了照片,隨後冒著大雪走進村裏,找到了那個打撈屍體的人,采訪他並且做了壹個專題報道。

幾天之後,國外的壹家著名新聞媒體的網站上刊登了記者巴托爾迪對黃河撈屍人的采訪報道。這件事產生了國際影響,引起了當地政府的高度重視,領導對呂所長進行了嚴厲的批評。

呂所長不服氣地頂撞領導說:“我還是那句話,這個我管不了。”

領導語重心長地說:“小呂啊,我們要研究壹下如何妥善解決這件事情。”

呂所長說:“公安部不是有個特案組嗎?讓他們來管好了,反正,我沒這麽大能耐。”

特案組接到當地政府的協助請求,四人緊急趕赴褲衩灣水上派出所,案情遠比想象中棘手。這片幾十公裏黃河水域,每年發現的浮屍超過200具,地方公安、民政、環保部門互相推諉,無人負責。每壹年,那麽多的屍體順流而下,沿河的村民對此早已司空見慣,他們白天搬個凳子坐在家門口吃飯,不經意間就能瞥見順河而下的死人。褲衩灣的下遊是壹個水電站,因水流減慢和地勢原因,黃河上遊的屍體都堆積在這片水域,因此,產生了壹個新的職業:撈屍人。呂所長假惺惺地上前握手,對特案組說道:“太感謝妳們了,今年發現了近300具屍體,妳們打算先調查哪壹個,我讓人把案卷抱過來。”

蘇眉說:“媽呀,300具屍體,我們累死也忙不過來啊。”

畫龍說:“我們只接手兇殺案。”

包斬說:“這些人是怎麽死的?”

呂所長說:“大多數都是自殺,沒錢看病的跳河了,失戀的跳河了,高考失敗的跳河了,夫妻吵架的跳河了,找不到工作的跳河了,各種情況都有,反正黃河也沒蓋子,誰想跳就跳。”

梁教授說:“我們看了外媒網站的報道,據記者描述,其中壹具屍體是裝在編織袋裏的,這很可能是壹起兇殺案,我們就調查這壹起,發現死者的那個撈屍人現在在哪裏?”

呂所長說:“我們正打算把他治安拘留。”

撈屍的人是父子倆,壹個叫老衛,壹個叫小衛。

特案組找到了他們,要求父子倆帶領特案組前往發現屍體的地點。

登船之前,老衛猶豫著說:“給點油錢,好不好?”

畫龍說:“妳不知道妳捅了多大的婁子,呂所長正想拘留妳呢,妳還有心情向我們要油錢。”

登船之後,緩緩而行,映入眼簾的是壹片垃圾的海洋。老衛說自己最初在黃河裏捕魚,然而,上遊的垃圾堆積在此處,水質嚴重汙染,魚群稀少,老衛和兒子就幹起了撿垃圾的活兒。他開著鐵殼船,在“垃圾海”中翻撿塑料瓶、木料、鐵皮,最值錢的就是人的屍體。發現屍體後,撈起來先搜身,看身上有沒有手機、身份證、電話本等。

小衛說:“手機壹般都壞了,把卡卸下來擦幹凈放在我的手機上,聯系家屬來認屍。”

蘇眉說:“壹具屍體能賺多少錢啊?”

老衛說:“家裏條件好的多給點,條件差就少給點,實在不行隨便給點拉走。我們也看人,前天那個就只給了500元。還是窮人多啊,要是有錢也不會跳河了。”

梁教授說:“找不到家屬的無名屍體,怎麽處理?”

老衛說:“都拴在河邊的樹上,有的家屬會主動找我們,我們爺倆名氣大著呢。我就帶他們去河邊自己看,家屬根據衣服啊,身上的胎記啊,總能認出來。實在是沒有人認領的屍體,我們就割斷繩子,讓它繼續漂吧。”

畫龍說:“妳們發死人財,良心上過得去嗎?”

小衛說:“我們也是為人民服務,誰家死了人都心疼,我們幫忙找到了,要點錢也應該。”

船行駛了壹會兒,停下了,前面有壹個水電站,大量垃圾匯聚在此,厚度足有1米。垃圾下面肯定還有未被發現的浮屍,年復壹年地腐爛、散架,最後溶於黃河。開閘放水時,部分屍體被水輪機打碎,殘肢斷臂五臟六腑混合著垃圾壹起漂向下遊。

小衛說:“下遊的人,看到河裏漂著的斷手斷腳,也沒有報案的。”

老衛說:“屍體太多了,誰也管不了。”

包斬說:“黃河,這可是我們的母親河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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