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誠邀入夢

　　天色已晚，風雪滿山。
　　趙長河沒得到留宿的待遇，裝了壹葫蘆酒，又另外帶了壹壺塞戒指裏，被趕下了山。
　　原先玉虛還是有意留他多聊聊天的，看得出玉虛挺喜歡這小夥子，但話題到了神魔，那便不好多留了。要是落入某些存在的眼中，說不定會給趙長河帶來危險。
　　趙長河委婉問“我什麽時候還能來喝酒”，在此刻的談話背景下，其實就是暗示“妳如果不想去找他們要妳找的東西，那我來找行不行，需要什麽前置條件”？所以看似不過問個喝酒，明明隨時可以喝，玉虛答的竟是“地榜再來”。
　　心照不宣。
　　只要妳有取得那東西的實力，那就來拿。
　　這個態度是很有意思的，意味著將來他趙長河真要來找這東西，玉虛會與他方便……其實現在就要都不是不可以，可能玉虛巴不得甩掉這個燙手山芋，只是覺得伱太弱了，別送死。
　　趙長河也沒再多說，趁夜下山。
　　這次下山沒有慢悠悠踏月賞景了，而是展開輕功跑得飛起，過不多時便回了驛站。
　　烏騅被養得油光發亮，站在馬廄裏看著他。
　　趙長河微微壹笑，摸著烏騅的腦袋：“來此發生了好多事情，但時日倒沒多長，妳呆膩了沒？”
　　烏騅打了個響鼻，頗有長嘶之意。
　　趙長河哈哈壹笑：“果然，才這幾天妳就呆不住了，不過這幾天我收獲頗豐，哈哈哈。”
　　烏騅：“……”
　　這什麽人啊，和自己的馬嘚瑟……
　　趙長河再度揉揉它的腦袋：“最後還有點事，等搞完了，我們舒舒服服吃了飯再走，沒必要趁夜跑路哈。”
　　烏騅有點雀躍地動了動蹄子，意思像是在說妳丫快點。
　　最後有點事，沒別的，就是找瞎子。
　　趙長河這次沒再像以前那樣被動地去睡覺，等瞎子找上門，而是坐在床沿自顧對著空氣說：“要天書的話，兩種方案，壹種我地榜再來，那時或許玉虛都會與我方便，但不知要何時了；另壹種，如果現在想要，我不夠格，妳必須出手。”
　　“上古神魔，絕不可能是壹夥人，會有多方在博弈，妳不過其中之壹。”
　　“夏龍淵脫韁了，我不知道妳是否還選擇了別人，目前來看，開始廣泛接觸這些事的好像只剩我。”
　　說完自顧上床：“我睡覺了，選哪條路，入夢見我……不來默認第壹種，我明早吃了飯就走。”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
　　趙長河閉著眼，臨睡之前，迷迷糊糊在想，這算不算“誠邀她壹起入夢”？算……不僅算，還真邀來了。
　　睡夢之中，瞎子站在床邊，定定地看著他。
　　趙長河笑道：“我忽然在想壹件事。”
　　瞎子本來還以為他會譏諷幾句，打定主意板臉不回他的嘲諷，結果來了這麽壹句，下意識問道：“什麽事？”
　　趙長河悠悠道：“我在想，陪我壹起睡覺的人，妳好像是最多次的。”
　　瞎子面無表情：“妳怎麽不說我是妳的夢中情人呢，夢見我夢見了最多次。”
　　“嘖，這麽說也對哈，不愧是去過地球的，腦回路就是活絡……咦，我發現我和妳說話居然挺有親切感誒，像和現代妹子打屁似的，以前怎麽沒發現這壹點。”
　　瞎子冷笑：“我和妳說話壹直就常有所謂現代味，妳以前對我有看法，沒留意罷了。現在不過妳覺得拿捏了我壹次，飄了而已。”
　　“挺好挺好，這個飄了味道很正。算是知道夏龍淵和我說話時的心情了，這算鄉音？”
　　“嗯，當然鄉音，趙厝方言嘛。”瞎子懶得和他多扯，淡淡道：“說正題吧。”
　　趙長河笑道：“妳既然真被我幾句話說得入了夢，那不就是想現在去找天書了，還有什麽正題？”
　　“妳知道在哪裏？”
　　“我不知道，但妳知道啊。妳明顯是感應得到天書在昆侖……嗯，可能是感應得到天書在這，但這裏也復雜，妳不知詳情，於是讓我探壹探。現在我作為妳的耳目，該看見的東西都看見了，具體位置妳自己找，找不到不怨我。”
　　“……”瞎子憋了又憋，半晌才道：“天書是至寶。”
　　“是啊，那又怎麽？”
　　“對妳也很有用，光是這張金箔，已經給妳帶來了多少好處，妳沒數嗎？”“有啊。”趙長河笑笑：“妳想說尋找昆侖這壹頁是我自己的事？”
　　“難道不是？天下誰不想要？”
　　“玉虛就未必想要。”
　　瞎子張了張嘴，終於再度閉上，不說話了。
　　“人各有誌。”趙長河嘆了口氣：“其實這金箔，我近期都很少用了。別人的武學參照再多，終究還是需要自己的領悟，天書能替我解析，但不能幫我理解。在我弱小時，它能幫我很多，但在我尋求己道之時，它可能反而讓我迷眼。”
　　瞎子淡淡道：“妳以為妳是夏龍淵還是玉虛？他們可以作此觀，而妳只是小兒學語，自以為是。”
　　趙長河：“……現代壹點。”
　　“不懂裝懂，惹人發笑。”
　　“草。”
　　“天書對妳很重要……無論是殺了那妖女回家，還是窺破時空之限回家，沒有天書，妳哪種都做不到。即使是夏龍淵，他也有天書，否則憑什麽達到現在的層面？”瞎子淡淡道：“如果妳把我當世界指引NPC，我現在可以給妳最直接的主線任務，那就是收集天書。其他無論是習武也好，行俠也罷，那都是尋求天書的條件。”
　　她頓了頓，露出壹絲嘲諷的笑：“妳也知道多方在博弈，博弈圍繞著什麽？”
　　“天書。”
　　“對。”
　　趙長河擡頭想了好壹陣子，忽然低聲嘆了口氣：“就在這個層面上，它都是亂世書。”
　　瞎子冷冷道：“妳以為是我自己特別想要天書？錯了，無論天書在誰手裏，對我沒有區別，我只是想要它快速聚集而已。真正需求它的人，是妳自己。”
　　趙長河看了她壹眼：“也許。那就走吧……妳指方位。”
　　瞎子道：“妳確定玉虛不會阻攔妳？”
　　“確定不了，六七分意思吧，壹種默契而已。”趙長河道：“妳也忌憚玉虛？”
　　瞎子不語。
　　趙長河“嗤”地輕笑了壹聲。
　　瞎子知道他在笑什麽。
　　當初夏龍淵指天笑罵，她壹言不發，無非證實了虛弱。
　　有些存在能和夏龍淵對峙，她壹言不發，是代表了她比那些人虛弱？倒也未必，可能只是夏龍淵杠上的並不是她，她也樂得坐山觀虎鬥罷了，包括此番面對玉虛也是如此，她未必是忌憚玉虛，可能忌憚玉虛背後的存在。
　　趙長河並不敢小看壹個能隔著次元把人弄到這地方的手段，這在各種意義上都是最頂級的大牛。
　　只是怎麽說呢……難免覺得，不再高遠。
　　妳也有忌憚。
　　瞎子沒好氣地道：“笑什麽笑，再磨蹭天亮了，妳還去不去？”
　　趙長河道：“因為我除了在現世之外，從未在清醒狀態下見過妳，我不知道到時候妳會以什麽形式出手，必須先了解明白。”
　　瞎子微微搖頭：“用不著明白，妳打妳的就行。事實上如果不遭遇壹些此世認知之外的事情，單是入山的那些惡人，能打得過妳的也沒有幾個。”
　　她頓了頓，笑容裏不知道是嘲諷還是喟嘆：“妳的實力，估摸著已經在天下壹百左右的位置了。”
　　嘆的是，他修行很快。
　　嘲的是，這世界太弱。
　　趙長河睜開眼睛，窗外依然是漆黑壹片，剛才的“睡眠”可能只睡了小半時辰。
　　此刻入山，正是黎明前最深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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