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扮演

 第十壹章 扮演

“餵！別亂來！”

海瑟薇的動作毫無先兆，待到約瑟夫有所反應出聲阻止的時候，她的身體已經直直地向後倒去。

該死！

電光火石的壹瞬間，約瑟夫發現擺在自己面前的選擇居然只剩下了壹個。他不得不先沖上去抱住海瑟薇的身體，避免她就這樣毫無遮攔的把自己的後腦砸在地上，但他這麽做的同時也徹底失去了最後壹絲阻止海瑟薇手上動作的機會。

激烈的肢體碰撞與鞋底踩在地板上的摩擦聲驟起又驟停，局促的空間內霎時間只剩下了兩道同樣急促的呼吸聲，只是壹道更加急促且帶著些許的慌亂，另壹道則節奏平緩似乎帶著壹絲莫名的從容。

“海妮，妳在做什麽……”

約瑟夫停頓了片刻才氣急敗壞地開了口，他已經無法掩飾內心的慌亂了，以至於直到親手感受到海瑟薇身體上傳來的溫度那壹刻，他才能夠重新發出聲音。

然而約瑟夫的責難卻被海瑟薇用壹個動作輕松化解了。

海瑟薇伸出了手，輕輕環住了約瑟夫的脖子。

她的動作真的很輕，幾乎沒用什麽力道，卻讓約瑟夫感覺自己像被套住了般無法掙脫。

“我就知道妳會來接住我的。”

海瑟薇的嘴角勾勒著壹絲輕笑，眉眼更是瞇得如同得逞的狡狐壹般。

“妳……”約瑟夫咬住了牙，但卻只能從喉間嘆出壹聲嘆息。

他本就沒有責備海瑟薇的心思，無論方才還是此刻，充斥在他胸口中的都只有擔心。

但當約瑟夫看向海瑟薇的脖頸時，他的目光卻瞬間被某件“本不存在之物”牢牢鎖住，再也無法挪動分毫。

“海妮，妳……”

海瑟薇松開了壹只環在約瑟夫脖子上的手，撫摸著自己脖頸之間閃爍著冰冷光芒的金屬環。

“好看嗎？”

銀色的頸環與白皙的肌膚互相映襯，冰冷而堅硬的金屬與溫暖而柔軟的血肉形成鮮明的反差，而頸環所象征的“被所有物”這壹意義與人作為人降生於世便先天具備的自由屬性之間更是形成無比尖銳的矛盾對立。

好看……不，這是美，別樣的美。

壹時間，約瑟夫看得出了神，他絲毫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壹步步拉近與海瑟薇之間的距離，仿佛壹名獵手正在壹步步靠近已經落入自己圈套的獵物。而海瑟薇也保持著異樣的沈默，她的呼吸隨著約瑟夫的靠近而逐漸加重，原本還帶著挑逗的眼神也逐漸開始迷離。

仿若暴風雨之前短暫的平靜，壹男壹女此時此刻都不約而同地放棄了言語，只是通過最直接也最原始的肢體語言維系著彼此之間的交流與聯系。但這交流也並非對等的，雄性的壹方逐漸占據所有上風，每壹個動作都在宣示著更加強勢的入侵；雌性的壹方則完全順應著對方的節奏，任由從身體到精神的每壹絲每壹寸的主導權都被對方剝奪、攫取。壹進壹退之間，二者仿佛建立了平衡，但只有身處其中的他們自己才知道，所有的平衡、和諧、平靜都只是虛偽的假象，都不過是被道德、倫理、常識這些後天而來的外物所約束的表現。

就像壹只已經充氣到極限的氣球，只需要針尖那麽大的破口，就會讓之前全部的積蓄與忍耐都在瞬間爆發。

而此刻在約瑟夫·康納的心中，那只名為“理性”的氣球便已經被吹鼓，逐漸膨脹，直至到達崩潰的邊緣。

只需要針尖那麽大的破口……任何小小的刺激，都會讓現在的他徹底舍棄掉壹切理智。

約瑟夫的手已經擡起來了，他看著，不，是死死地盯著面前的海瑟薇，盯著他已經視為囊中之物的女人，盯著他已經攥在手心之中的獵物。

但是……

約瑟夫的手在觸碰到海瑟薇的前壹刻停下了。

時間仿佛於此停滯。

另壹邊，海瑟薇早就已經閉上了眼睛，靜靜地等待著屬於自己的結局來臨。在她的心中何嘗不是已經放棄了身為海瑟薇·愛德華茲甚至是身為壹個人的身份與立場，她已經做好把曾屬於自己的壹切都交給眼前的男人的準備了。

畢竟，是她自己選擇戴上了項圈的，是她自己選擇了放棄女人的身份，而去迎接壹個屬於壹只雌性的結局。

但是……

海瑟薇終於睜開了眼睛。

她看到了約瑟夫眼中的掙紮與猶豫，也看到了自己拋棄壹切之後所迎來的結局。

失望與感傷不由自主地湧現在她的眼底，但與此同時，另壹種名為慶幸的情緒也充斥著她的大腦。

他沒要我……

作為壹名女人，此時此刻的海瑟薇心中不可能沒有失望，但同樣作為壹名女人，海瑟薇·愛德華茲的心中又充滿了慶幸。

至少，對方表現出的占有欲已經足夠了。

嗯，足夠多了……

海瑟薇·愛德華茲於心中暗暗嘆氣，把這壹次的失望與對下壹次的期待壹同深埋進了心底。

而在海瑟薇於沈默中整理心緒的時候，另壹旁的約瑟夫也終於重新找回了從容。

“咳，咳咳……”

約瑟夫以手捂嘴，壹開始只是虛張聲勢地幹咳著，但不知不覺中咳嗽開始變得壹方不可收拾，過了好壹會兒才消停下來。本打算借幹咳掩飾過去的尷尬非但沒能減輕分毫，反而變得更加頑固了。

“哎……”

約瑟夫長長地嘆了壹口氣，擡起頭，重新看著面前的海瑟薇。

他那帶著濃郁苦澀的聲音緩緩地想起：“何必呢……妳就非要做到這壹步嗎？”

海瑟薇看著面前臉帶難色的男人，俏美的臉上也浮現出壹絲苦笑：“我不這樣做妳會聽我的嗎？”

兩人同時陷入沈默，彼此已經再熟悉不過的他們心裏都清楚，剛才的那種情形並不存在兩全其美的可能，唯壹的結局只會是壹方對另壹方的妥協。只不過這壹次，是海瑟薇選擇了先下手為強而已。

看著沈默不語的約瑟夫，海瑟薇的心中突然有些刺痛。

她在害怕。

她不想承認自己在害怕什麽，但她其實很清楚。

她在害怕面前的男人，準確的說，是害怕那個男人的心中不再存在屬於自己的位置。

海瑟薇必須打破現在這種凝重的氣氛，不然她怕自己會堅持不住這層虛假的外殼，會直接在約瑟夫面前暴露出自己最真實也最自卑的壹面。

於是，她再次開口打破沈默道：“我說過的，這個項圈是門票，是進入會場必須的通行證。而且……妳也清楚那裏的特殊性，他們是不會承認沒有被戴在脖子上的門票的。”

約瑟夫無言，只是繼續用復雜的眼光看著海瑟薇。

海瑟薇暗中咬了咬牙，她鼓起最後的勇氣，用完全與內心不符的歡快而輕佻的語氣道：“其實這個項圈誰戴都是無所謂的，怎麽，妳要不要再試試？”

看到男人壹瞬間皺緊了眉頭，海瑟薇心中的那根弦也瞬間繃緊。

然而片刻後，約瑟夫還是開口了：“我不要……”

並不是他壹貫的強硬口吻，也絲毫沒有屬於治安管理局西南區最年輕（前）警長的霸氣，但就是這樣壹句小聲嘟囔壹般的回答與拒絕，卻讓海瑟薇瞬間放松了全身的神經。

啊……他回來了。

海瑟薇眨了眨眼，她的臉上還掛著調戲的微笑，不能在這種時候流出令對方生意的眼淚。

但她的心裏已經開始泣不成聲了。

這樣的約瑟夫……這樣的約瑟夫·康納，才是她最熟悉的那個男人啊。

不被外人所知，甚至會讓外人懷疑那是否是名為約瑟夫·康納的男人的反應，卻是她埋在心底的最甜美的秘密。

而這樣的壹句話也好似打開了約瑟夫心底的閘門，他聳了聳肩，嘆氣道：“好吧，看來我已經被妳拉上賊船了對吧？”

“是的，沒錯，如果妳不幫我，我就保持著這副樣子去見我爸爸，然後告訴他是妳為我戴上這個項圈的！”

海瑟薇語氣輕快地說著，這壹次她是真的發自內心的愉悅，也是發自內心地開始調戲面前的男人。

而約瑟夫也果不其然地豎起了汗毛，露出那副讓她百看不厭的表情，口中連連道：“別別別！老喬……額，妳爸爸可不是那麽容易講道理的人，我怕我會在向他解釋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就被直接壹槍斃掉的。”

“呵呵，那就要看妳接下來的表現了。”海瑟薇愉快地說著，瞇起眼睛享受著這讓她屢試不爽的快感。

“唉……好吧，好吧。”約瑟夫舉起雙手，擺出壹副完全頭像的姿勢。

放下手，他看向海瑟薇的目光已經沒有了玩世不恭的隨意與散漫，取而代之的是同樣讓海瑟薇無比熟悉的堅定。

“說說妳的計劃吧。”

海瑟薇知道，此時的約瑟夫已經進入工作狀態了。他不再是可以仍由她調戲也不會說出壹句怨言的約瑟夫，而是約瑟夫·康納，整個西南分局最優秀的治安官。

於是她也收起了輕佻，正色道：“很簡單，我們只要扮演就好了。”

“扮演？”約瑟夫反問著，同時挑起了眉頭。

“對。”海瑟薇點了點頭，接著道，“就像我剛剛說的那樣，那家會所對於自己的會員是有十分嚴格的規定要求的。不過再嚴格的規定也僅限於入場之前，入場以後的行為他們就不會做過多地幹涉了。妳也明白，這裏畢竟是‘那種’場所，沒有人會樂意在自己最享受、最快樂的時候被別人打擾的。”

約瑟夫點了點頭表示認同，但與此同時他的心底卻感到壹絲異樣。

嗯？剛才……她是在開黃腔嗎？為什麽海瑟薇會顯得這麽熟練，難道她之前已經有過類似的經驗了。

這可是壹個無法讓約瑟夫輕易介懷的話題，但海瑟薇卻絲毫沒有察覺到約瑟夫的異常，她還在繼續說著：“約瑟夫，其實妳要做的事情很簡單。”

“什麽？”約瑟夫下意識地反問道。

“只有壹件……扮演好我的‘主人’。”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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