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騷

賊道三癡

歷史軍事

  穿越到萬歷四十年,既想吃喝玩樂,又想直線救國。   沒錯,就是這麽壹個充滿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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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壹樹梨花壓海棠

雅騷 by 賊道三癡

2018-6-29 15:33

  《四書集註》和《五經》傳註張原已經聽過壹遍,其他的《國語》、《戰國策》四百年後就讀過,既然要專治《春秋》,那麽董仲舒的《春秋繁露》和楊士勛的《春秋榖梁傳疏》不可不讀,張原家裏並沒有這兩部書,托範珍從西張借來讀給他聽。
  已經是農歷七月上旬,張原的眼睛恢復得差不多了,他曾經嘗試過,自己看壹頁書和聽人讀壹頁書,記憶效果大不壹樣,自己看書只能記住壹小半,而聽壹遍卻能記住十之八九——
  張原心想:“看來老天爺是要我壹輩子養眼啊,也好,過目成誦不稀奇,過耳不忘才難得,只是我身邊得常備兩個能讀書給我聽的人,老範、老詹不長久,得另外物色,嗯,紅袖添香夜聽書似乎不錯,可我還小,也沒銀子,慢慢來,從長計議吧。”
  張原壹家對張原的改變似乎並不詫異,張母呂氏認為兒子是經歷了眼疾之苦變得懂事了,而與張原朝夕相處的小奚奴武陵只覺得快活,他喜歡現在的少爺,兩次把西張的燕客公子整得灰頭土臉,真是暢快啊,十歲的兔亭可以無視,伊亭呢,不識字,沒覺得讀書與不讀書的少爺有什麽區別,至於張大春、張彩父子,他們尚未領教介子少爺的手段。
  七月初七乞巧節這日午後,張原正在書房裏聽範、詹二人為他誦讀《春秋繁露》,聽到後園小門有人在拍門,從後門進出的壹般都是圖方便的婢仆下人,張原便讓武陵去看看是誰?
  不壹會兒,武陵領著壹個十七、八歲容貌娟秀的婢女來了,這婢女跪在書房外,哀哀哭泣道:“介子少爺,小婢求介子少爺——”
  這婢女壹開口,張原就辨出這是當日跟著張萼來作賭註的那個美婢,問:“什麽事?”
  張母呂氏也聽到後園有人敲門,讓大丫頭伊亭過來看看,伊亭壹看跪在少爺書房外的這個西張婢女,奇道:“咦,秋菱,妳來這裏做什麽!”
  這個秋菱平時很神氣,伊亭在投醪河邊洗衣服,她有時會站在河岸垂柳下壹邊嗑瓜子壹邊與伊亭閑話,有壹次還故意與伊亭比誰的手好看,伊亭壹年四季都要下水洗衣服的,手自然粗糙,哪有秋菱的手細嫩,但伊亭也不是好惹的,回敬道:“我是辛苦壹點,但從沒挨過打,我家太太對下人好。”秋菱惱羞成怒,再也不睬伊亭了——
  而這時的秋菱顯然神氣不起來了,哭哭啼啼道:“伊亭姐,幫我求求介子少爺吧,我家公子要把我送給看門的老蒼頭。”
  範珍忍不住笑出聲來,對張原道:“是這麽回事,燕客公子學介子少爺蒙眼靜坐了幾天,似乎未見生智,讓人讀書給他聽,卻越聽越心躁,這個秋菱也不知怎麽惹到燕客公子了,三天兩頭挨打,不過送給看門老蒼頭的事範某卻未聽說——”
  跪在門檻外的秋菱接口道:“就是早間的事,三公子命小婢晚邊就與老蒼頭成親。”
  範珍笑道:“是那個姓吳的老蒼頭嗎,六十多歲了,壹樹梨花壓海棠啊。”說著還“嘖嘖”兩聲,似甚艷羨。
  秋菱哭道:“小婢求求介子少爺——”
  伊亭道:“這可奇了,燕客公子要把妳配給下人,妳來求我家少爺做什麽!”
  秋菱道:“燕客公子曾與介子少爺有賭約,小婢——小婢情願服侍介子少爺。”
  張原壹聽這話,心裏頗不舒服:“這個秋菱當日聽張萼說要把她輸給我,連叫著不要不要,到今日要被張萼送給吳老蒼頭了,才想著來東張,嘿嘿,我張介子就只比老吳頭強點?”搖頭道:“我不要妳服侍。”
  秋菱大哭道:“介子少爺,求妳救救小婢吧,那老蒼頭又老又醜也就罷了,還壹身的疥瘡,小婢寧死也不嫁他,求求介子少爺,只有介子少爺能讓三公子回心轉意,求求少爺了。”
  範珍奇怪地問:“什麽賭約?”
  秋菱這時也顧不得了,把當日張萼輸給張原的事說了出來。
  範珍、詹士元二人面面相覷,心道難怪燕客公子那日撒酒瘋,原來是有這麽壹樁大郁悶事。
  範珍笑道:“此婢言語可憐,與那吳蒼頭也的確不般配,介子少爺若能把她從三公子處要來,那也是壹樁美事。”
  張原覷眼看那個秋菱,雖有幾分姿色,也只是俗艷,而且嫌貧愛富太勢利,他沒什麽興趣,搖頭道:“我不要她服侍——武陵,送她走。”
  “且慢,”範珍朝張原壹揖:“介子少爺,借壹步說話。”
  詹士元明白範珍的心意,笑道:“在下先回去了,範兄留下與介子少爺長談吧。”
  詹士元走後,書房裏只有張原與範珍二人,範珍朝張原深深壹揖,低聲道:“好教少爺得知,範某內人早逝,壹直未續弦,若少爺能讓三公子將秋菱許給我為妾,那範某感激不盡。”
  張原微笑著打量這個範珍,年近五十,山羊胡子,清清瘦瘦,嗯,不錯,君子成人之美,這樣的善事做做無妨,說道:“那我試試。”
  範珍大喜,連連道謝。
  張原便把秋菱叫進來,說了範先生意欲娶她為妾,問秋菱意下如何?
  秋菱就怕配給又老又醜又腌臜的老吳頭,而且要面對西張那些婢仆的鄙夷,臉全丟光了,還不如死掉的好,這範清客斯斯文文,雖然年齡也不小了,但與老吳頭相比那卻好得多了,哪有不答應的。
  張原當即寫了壹封書帖,就讓秋菱回去交給張萼,秋菱畏縮不敢去,張原道:“事成與不成,就在這書帖。”秋菱這才接了書帖回西張去了。
  張原道:“範先生,時辰還早,請範先生把這第七卷念完吧。”
  範珍便開始念書,大約念了十余頁,就聽張彩來報,西張三公子來了。
  範珍心道:“果然是招之即來啊。”
  卻聽張原道:“範先生先到側室暫避壹下,我也要給我三兄留點顏面不是。”
  範珍暗暗點頭,這個張原為人處事真不像是十五歲的少年啊,如此的氣度和城府,絕非池中物。
  ……
  張萼來到書房,見只有張原壹人,心下壹松,氣色頓緩,拱拱手,問:“介子,喚我何事?”
  張原道:“三兄請坐,我有壹事與三兄商量。”
  張萼見張原言語客氣,心下歡喜,道:“好說好說,介子有何事?”
  張原道:“聽說三兄要把秋菱送給看門的吳老蒼頭,那秋菱跑到我這裏哭哭啼啼,說寧願服侍我也絕不嫁那老吳頭,這樣看來,我張介子比那老吳頭還是更討美人歡心壹些啊。”
  張萼哈哈大笑,說道:“那賤婢竟跑到妳這裏求告來了,怎麽,介子妳要她?”
  張原道:“嗯,送我吧,怎麽也要勝過那老吳頭啊。”
  張萼笑道:“那好,等下就讓她過來,介子,我要先與妳下壹局棋。”
  張原依舊蒙眼與張萼下棋,對局結果是,張原又勝了。
  張萼現在對這個小他半歲的族弟已經有點佩服了,說道:“介子,明日我與妳下圍棋,妳還敢蒙眼與我對弈否?”
  象棋能下盲棋的人不少,但圍棋千變萬化、子數繁多,沒有聽說誰能蒙目對弈的。
  張原道:“試試無妨。”
  張萼道:“好,明日見。”
  當日傍晚,秋菱過來了,帶來了她的奴契,有張萼的背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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