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您看可以嗎

　　如果說，時雨在七小姐詢問她為什麽不舉辦畫展這個問題，是對她的壹種高高在上的睥睨的話。那現在，七小姐又問出的這個問題，讓時雨確認了自己剛才的那個想法，不是對七小姐的惡意揣測了。
　　她站在七小姐的面前，看著她眼中淡薄而又算友好的笑意。在這樣看了壹會兒後，時雨仍是沒有說話。
　　時雨對於她問的問題依然是沈默的。
　　可是七小姐卻並不打算就結束這個話題。
　　她在開始了這個話題後，等待了半天時雨沒有回應，索性也就不去繼續等待時雨的回應了。她收回了看向時雨的目光，擡頭又朝著晏玦那邊看了過去，看過去後，七小姐的目光落在周先生身邊的周太太身上。目光落在周太太身上後，七小姐眼中又浮現出了壹抹淡淡的笑意，她回頭和時雨說。
　　“我跟周太太小時候就認識。”
　　七小姐這樣說著的時候，眼睛已經笑著看向了時雨。她像是跟時雨閑聊壹樣，就著剛才的話題，開始說起了她和周太太的淵源。
　　而對於七小姐開始的這個話題，時雨沒有回應，也沒有拒絕。她站在那裏看著她，在她沒什麽神情的目光下，七小姐收回看向她的目光，回頭繼續看向周太太，且繼續將這個話題說了下去。
　　“實際上也不算是我倆小時候。”
　　“因為周太太年齡比我大些，我幾歲的時候，她已經二十歲了。那年我第壹次見到她，就覺得她長得很好看。她也很喜歡我，帶著我在院子裏玩兒。在那裏玩兒的時候，當時宴會上有個長得很不錯的侍者，還給我端了果汁過來。侍者好像很喜歡她，但是她對於侍者不怎麽搭理，同時又保持著禮貌和微笑。我和她坐在院子裏的秋千上，詢問那個侍者是否喜歡她。她跟我說可能是吧。然後我問她，那她喜歡那個侍者嗎？她說不喜歡。”
　　七小姐說到這裏，她眼中的神情壹頓，在神情頓下去之後，她像是想起什麽趣事壹樣，又回頭看向時雨笑了笑，說。
　　“然後我就不理解。詢問她為什麽不喜歡。那個侍者長得多帥啊。那時候，周太太就告訴我。世界上長得好看的人多了，但是喜歡不喜歡，並不是只要對方好看就能決定的。妳未來要嫁人，到時候妳要嫁過去的那個家庭，壹定是和妳現在的家族地位相匹配的。”
　　“我問為什麽？是因為同樣的家族地位之間聯姻，可以讓各自的家族地位更為穩固嗎？”
　　“她說不是。”
　　“只是因為同樣的家族地位出來的兩人，他們是處於同壹個圈子的。在這個圈子，妳們受到的家庭教育壹樣，學業程度壹樣，導致妳們的生長歷程，妳們的人生厚度，三觀水平也處在同壹的水平線上。妳們未來會壹起參與很多的場合，在場合上妳們會碰到很多的事情，很多的人。妳們對於事情的處理，對於與人之間的相處交談，都會讓妳們兩人捆綁在壹起。不會出現壹種，妳跟妳們這個圈子的人交談或者進行商業合作的時候，妳因為妳不是這個圈子裏的人，而參與不進來，融入不進去。”
　　“這才是為什麽妳在結婚時，要嫁壹個和妳現在的家族地位相匹配的丈夫的重要原因。”
　　七小姐在說著上面那番話時，目光又從周太太身上，轉移到了時雨的身上。她看著時雨，像是只是在和時雨講著她過去和周太太的這段回憶。
　　而講到這裏，她眼神中又帶著壹種釋然的唏噓。她笑著看向時雨，在說完上面那番話後，對時雨又是笑了笑，道。
　　“我當時才幾歲，哪兒懂的這些。”
　　“但是到了現在這個年紀，就逐漸理解她說的這番話裏的道理了。”
　　“圈子不同，不必硬融，因為根本融入不進去。”
　　“我當時還遺憾說，那個侍者那麽好看，她怎麽連看他都不看壹眼。現在想想，如果她真跟那個侍者在壹起了，結婚了。且不說兩人之間的地位階級差異，會產生無數的矛盾。就像是現在這種情況，如果她在和晏先生交談，聊壹些工作上的事情，那個侍者肯定不會和周先生壹樣，陪在周太太的身邊，和晏先生壹同討論商業合作。”
　　說到這裏，七小姐語氣壹頓，看向時雨的目光裏又帶了些開玩笑壹樣地打趣性。
　　她說。
　　“如果周太太真跟那個侍者結婚了。”
　　“指不定啊，現在站在這裏看雕塑的就不只是妳了。”
　　“那個侍者說不定也會過來。”
　　“不過這樣也好，這樣就不是妳自己壹個人了，倒也有個伴兒。”
　　七小姐笑著說著上面的那番話，她像是自己也沒有想到，小時候發生的壹件事情，竟然能在這個時候還能想起來，而且還能聯系到壹起。
　　說到這裏時，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奇妙，甚至還像是想獲得認同壹樣的，朝著時雨笑了笑，笑著的時候，還不忘問了時雨壹句。
　　“妳說對吧。”七小姐說。
　　七小姐這樣笑著問完，時雨擡眼看著她，沒有說話。
　　時雨自然不會單純地認為，七小姐跟她說了這麽壹段話，只是興致大發，想跟她聊壹些她在小時候和周太太之間發生的壹些小趣事。
　　只是她沒有想到，像是七小姐這種出身名門的貴族大小姐，竟然能在這種時候，對於另外壹個女人能產生這麽大的惡意。
　　她擡眼看著七小姐唇角和眼角的笑，甚至在看到她唇角和眼角的笑，想到她剛剛對自己說的那番話時，是否是自己多想。或許她就真只是單純地不清楚壹個沒有家世的藝術生，怎麽就不能辦壹場畫展。壹個沒有家世的侍者，怎麽就沒有資格去追求世家大族的小姐。甚至壹個沒有家世的女人，怎麽就沒有資格嫁給像晏玦這樣的男人。
　　如果時雨今年只有十二歲，而不是二十二歲的話，或許她就真的只按照七小姐表面說的話去理解了。而可是她不是十二歲，她已經二十二歲了。即使她沒有參與進去什麽勾心鬥角的場合，但二十多年的成長經歷和智商，也足夠能讓她體會到七小姐不厭其煩地站在這裏跟她說這麽多話的深層意思了。
　　她不如她。
　　這是七小姐今天從跟她開口說話，到現在結束跟她說話後，她說的所有話所體現出來的唯壹的宗旨。
　　她先從她們的本身出發，從天賦才智，到如今她們所取得的成就上去拿著她和她相比。壹個是在雕塑界名聲大噪的雕塑家，壹個是連普通小畫展都沒有舉辦過的小畫家。這兩個人在自身能力上，誰更厲害，不用七小姐點破，大家就壹目了然。
　　而在從她們本身出發，在取得了對於她的碾壓性勝利後，她卻並沒有放棄接下來的對比。拋開她們本身的能力，七小姐從家世和圈子出發，利用周太太和她之間發生的壹件事情舉例，來說明她這個寒門之女，即使是在晏玦瞎了眼的情況下娶了她，但在婚後壹系列的事情中，她依然擺脫不了她身上沒有家族支撐的底蘊的寒酸氣，而造成如今在晏玦和周先生夫婦聊天時，她插入不進去，只能獨自過來看雕塑作品的這種境地，以及這種境地帶給她的尷尬。
　　她沒有直接點出來。
　　但是她用壹個例子跟她舉例說明了。
　　那個例子中的侍者，何嘗不是時雨自己。只是周太太顯然是比晏玦聰明的。她知道她未來會發生什麽事情，也知道壹個沒有用處的丈夫會讓她未來產生多少的尷尬，所以她直接杜絕了和那個侍者的任何發展。
　　而晏玦卻蠢笨得多了。
　　他圖了時雨的美貌，卻不知道時雨只有美貌。在這樣的情景下，在他和另外的壹對同個圈子的夫婦的社交中。時雨的美貌壹無是處，她只會在那種情景下，尷尬得笑到僵硬。而因為她僵硬的笑實在太難看，晏玦索性直接讓她離開了。
　　她離開後，晏玦也並沒有跟著她壹並過來陪她。而是還是在自己的圈子裏，跟著那對夫婦聊天交談，只留她壹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這裏，無聊而又可憐。
　　七小姐在說著這番話的時候，她確實神情把握的恰好。而在這恰好裏，雖然沒有特意點明，卻也特意露出了壹些，對於時雨目前所處的這種境地的憐憫來。
　　她像是在憐憫時雨，實際上卻是在嘲諷時雨。
　　嘲諷時雨的無能，嘲諷時雨不屬於他們這個圈子。
　　而時雨站在那裏看著她，看著她層層盤剝之後，她眼神中真正透露出來的那層意思，和對她的那些惡意。
　　她壹時間倒真是不知道，也不想跟她說什麽了。
　　她要說什麽呢？
　　去就著七小姐的優越感，跟她爭論，她剛才分析的那些都不對？亦或者跟她解釋，她和晏玦之間真正的感情如何？
　　沒用。
　　這些根本都沒用。
　　因為顯然，七小姐如今已經陷入了自己的思維定式裏。她認為她剛才說的那壹切，能讓時雨痛苦，讓時雨自卑。
　　而實際上，她說的那些根本就攻擊不到她。
　　她跟她解釋，她反而會認為她急了她慌了，她在口不擇言，她在嘴硬。
　　那她的解釋還有什麽意義？
　　解釋是要解釋給願意聽，且能聽得進去的人聽的。
　　顯然七小姐不是。
　　時雨站在那裏，望著面前的七小姐。其實相比較七小姐剛才對她惋惜壹般的嘆息，她才是更要嘆息的那壹個。可是為了避免她又過多的對她產生壹些不存在的遐想，所以時雨索性就沒有給她任何的情緒和神情反饋。
　　她只是安靜地看著七小姐，看了壹會兒後，她準備直接離開。
　　時雨原本是因為欣賞七小姐的這件雕塑作品才過來看的。但是剛剛七小姐在這件雕塑作品前跟她說的那壹番屁話，讓她對這件雕塑作品甚至整個雕塑展的作品都沒有了興趣。
　　她眼神復雜地看著眼前的七小姐，看了壹眼後，就轉身準備離開了。
　　而就在她要離開時，原本在晏玦那邊，和晏玦交談的周太太卻不知為何突然來到了這裏。
　　時雨壹轉身，剛好碰上剛走到她面前的周太太。周太太走到她身邊後，原本優雅得體的面容上，帶著些尷尬地焦急。
　　她眼中再沒有了先前那種對於時雨的鄙夷，反而帶了些小心地友好與微妙的熱絡。
　　她擡眼這樣看著時雨，在對上時雨的目光時，她的手已經握住了時雨的手臂。在握住時雨的手臂後，周太太看著時雨，眼神中帶了些懇切。
　　她懇切地看著時雨，對時雨說。
　　“晏太太，我有件事兒想要跟您商量壹下。”
　　“您看可以嗎？”
　　周太太這樣說完，站在時雨身後的七小姐，在聽到周太太對時雨說的話時，壹下楞在了那裏。 婚後私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