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五章 白貓在笑

　　“妳如今便在三十三天，直面可以毀掉大仙界的破敗之力，獨自壹人，孤立無援，甚至連法力都是無水之源，任妳說的再好聽，玄虛搞得再漂亮，我偏偏不信，我倒要看看，倘若我真個引來了所有的破滅之力，憑妳自己這點子本事，又究竟能夠撐得多久……”
　　帝虛的聲音，隨著那無盡的魔息而來。
　　周圍皆是怒浪滔天，像是無形巨魔，撼動著天地根基，吞噬壹切。
　　這壹次的帝虛，聲音裏甚至已經沒有了怒意。
　　取而代之的，是壹片冷靜！
　　這壹次，他也沒有想著任何焦急或是取巧的方式，而是真真正正的，將他所能夠引動的黑暗魔息，盡皆引導了過來，就在之前，他與方原連番大戰，便已經將接近充斥三十三天某壹天地的魔息引到了這裏，也是憑著這些魔息，他生生毀了三方天外天，並給方原無盡壓力。
　　而如今，他引來的魔息越來越多，已經達到了兩方天地，甚至更多的程度！
　　三十三天本來就有著無盡的魔息，可謂用之不竭！
　　這便是他的優勢所在，他引來的魔息越多，方原身上的壓力便愈重。
　　如今，這便是帝虛的打算。
　　他與方原愈是說話，便愈是發現自己被方原說的壹句話也講不出來。
　　他甚至從方原身上感受到了壹種看傻子的目光！
　　所以他不想再說話了，只想憑力量碾壓……
　　無論如何，自己還是占了優勢的。
　　這裏是大仙界，到處都是對自己有利的黑暗魔息，到處都是天魔。
　　這些力量，自己都可以借用。
　　就算壹方天地的黑暗魔息數量，鎮壓不得方原，那麽兩方天地呢？
　　兩方天地不行，那三方，甚至是十方天地呢？
　　對自己而言，只是壹個時間問題！
　　他是鴻蒙生靈，他只要成長到了足夠的程度，甚至可以引動所有的魔息！
　　但方原在這殘破的大仙界，卻只是孤身壹人！
　　憑他神通境界再高，卻連法力都沒有來源，或許他壹時之間，展露出來的力量與壹些莫測手段，能夠讓自己也大受威脅，感覺棘手頭疼，但在大勢面前，他還是顯得微不足道！
　　畢竟，這是連仙帝也束手無策的局勢！
　　方原再強，也不見得強過了仙帝！
　　……
　　周圍已是壹片黑暗，但往遠處看去，可以看到更黑暗的狂潮卷了過來。
　　壹層壹層，鋪鋪疊疊。
　　那便使得周圍的黑暗更為濃郁，幾乎化作了液體，成為了真正的浪潮壹般。
　　而在這浪潮之中，則可以看到無盡密密麻麻的魔物。
　　這時候湧來的魔物，比起之前多了十倍不止。
　　便如溪流永遠不能與大河相比，之前的魔息也不可與如今同日而語。
　　足足兩方天地的魔息，皆在此時向著方原傾落。
　　而在這魔息之中，帝虛雙手背負，冷眼向眼看了過來，瞳孔微縮。
　　他身邊的鴻蒙生靈意識到時機已到，便盡皆怒聲狂吼，將自己壹身的魔息摧動了起來，混雜在了那狂暴無邊的魔息之中，像是統率著無盡魔物大軍的將領，在這漫漫虛空裏，形成了無數個螺旋狀的錐角，自遠空而來，積蓄著讓人驚恐的力量，向著那壹扇門戶沖來。
　　魔息，魔物，天魔，鴻蒙生靈。
　　以及位於這無盡狂潮中間，冷眼相觀的帝虛！
　　所有的壹切，便像是壹個張牙舞爪，足以破滅壹切的妖魔。
　　在這壹片狂潮之前，就算是六道輪回大陣，看起來也顯得十分微小。
　　更何況是如今守在了六道輪回大陣之前的方原？
　　但迎著這壹片無盡狂潮，方原臉色卻顯得前所未有的平靜！
　　……
　　“我自壹劍守天門，不教黑暗落人間！”
　　他沒有開口，但神念充盈，卻震蕩虛空，形成了壹種清朗而雄渾的聲音。
　　這聲音，與他周圍虛空裏響起來的誦經聲融合到了壹起，顯得蘊味悠久，激蕩人心。
　　就連那壹扇以世界煉成的門戶，在這時候都隱隱震蕩，散發出了壹種無形的蘊味。
　　金光燦燦，無比耀眼。
　　在他這吟誦之聲響起時，那魔息前鋒，已到了這壹扇門戶之前。
　　轟隆！
　　滔天魔息拍打到了那壹扇門戶之前，其勢幾乎可以拍碎壹個完整的世界，但這壹方門戶，乃是方原的世界煉成，而那壹方世界，則是吸收了三方天外天的本源，其底蘊近乎無限，如今化作了門戶，坐鎮在了虛空裏，如永恒不動，任魔息再強，始終倚立不倒，不動不搖。
　　遠處魔息裏的帝虛，冷眼觀旁，只是看著。
　　“能抵住魔息沖擊，不算什麽……”
　　他觀察著那魔息拍擊之下，神門出現的某種細微變化，目光微冷。
　　“鴻蒙最強大的，本來就不是沖擊之力，而是侵蝕！”
　　……
　　那壹方門戶自然強大，但魔息之怖，也非等閑，就算無法直接將這世界拍的粉碎，起碼也可以滲透進去，壹絲壹毫，慢慢的腐蝕著這壹方世界的根本，直到將這方世界朽化。
　　哪怕是有著仙寶鎮壓的天外天世界，都會被這樣腐蝕。
　　所以他們才會將魔息引向天元，成為了天元的大劫。
　　這便是黑暗魔息最為可怕的地方。
　　迄今為止，還從來沒有出現過不會被黑暗魔息腐蝕之物！
　　如今，他便是在觀察這壹點。
　　他不相信世間有不朽之物，所以也不相信有黑暗魔息侵蝕不了之物！
　　只是……
　　……觀察到的結果，卻讓帝虛目光微冷，有些意外！
　　他看到，那魔息拍擊之後，順勢交織攀附，浸染向了那壹扇門戶，但出人意料的，那壹扇門戶之上，金光皎皎，水紋壹般，任何壹縷魔息，都沒能沾染在門戶之上，皆被那金光洗掉了，仿佛那道元真解裏出現的金光，有著某種詭異的神能，居然可以屏蔽掉魔息浸染壹般。
　　“怎會如此？”
　　這壹變化，使得帝虛的眼神，再度變得有些惱火。
　　他不知道這門戶是否可以永遠不被魔息浸染，但起碼這時候，它做到了！
　　“魔息可以浸染壹切！”
　　在這時候，方原也在留意著這壹點，結果讓他滿意：“但這壹扇門，不只是天地化就，他還有著昆侖山諸位前輩的執念，有著他們的心意，如今才煉化成了如今這壹道神門！”
　　“人心乃是最容易被魔息浸染的！”
　　他喃喃自語：“但也是最不容易被浸染的！”
　　剛才他所化出的這壹扇門戶，乃是借助於道元真解之間暗藏的真靈之力所化，這壹扇門戶之上，本身便有道元真解的力量，而道元真解裏面的力量，有很多種解釋，或說是殘靈，或說是執念，往大了說，則是道理，那是壹種專門用來教化，修煉自己內心的道理……
　　黑暗之主曾言，大劫來自人心。
　　印證起了自己在石碑裏看到的鴻蒙道氣來源，方原知道，也可以說魔息來自人心。
　　魔息本就是人心的力量，所以道元真解，便隱隱克制了這種力量。
　　他借助了道元真解，便煉出了這麽壹道不懼魔息的門戶。
　　……
　　帝虛在這時候，仍然未做什麽，只是任由更強橫的魔息，向著方原湧去。
　　那無數的黑暗魔物與天魔，鴻蒙生靈，也皆在這時候沖到了那壹扇神門之前，像是壹只又壹只的大軍，咬緊了牙關，拼命向著那扇門戶撞去，這便是帝虛所保留的第二道底牌，就算是魔息無法直接拍碎那扇門戶，無法浸染那道門戶，那也可以撕碎了它，毀掉了它！
　　三方天外天都會被毀掉，更何況只是壹扇門戶？
　　在這時候，方原沒有親自出手去阻止那些魔物，任由他們沖到了那神門之前。
　　轟隆隆！
　　神門在這種力量之下，終於出現了些許的動搖。
　　那無盡的魔物與天魔，鴻蒙生靈，他們的力量，確實比無形的魔息更凝煉，神門可以防住魔息，但卻無法防得住他們的直接進攻，任由他們這般攻將下去，便是壹方世界，也會被撕碎，這壹扇神門，當然也就不可能壹直守得住，除非方原再次守在這扇門前……
　　但這壹次方原沒有！
　　他在這時候，只是雙臂微擡，捏起了法印。
　　頭頂之上，陡然有壹道仙篆飛了出來，紫意盈盈，仿佛帶著些兇煞之氣。
　　遠處法舟之上的白貓，看到了那壹道仙篆，目光猛得微縮。
　　老眼昏花的它，在這時候仿佛也出現了某種精神。
　　就算是蛟龍，在這時候也忽然昂起了頭，聚精匯神看了過來。
　　“諸位老友，該妳們歸位了！”
　　方原目光看向了遠處的法舟，輕輕開口，聲音響徹在這片虛空裏，有著某種道蘊：“當初妳們縱容帝軒逆轉了鴻蒙，引出了這般大禍，此後無數年，妳們也壹直心懷愧疚，壹心想要贖罪，而如今，我來給妳們這麽壹個贖罪的機會，也算不辜負妳們這般守望！”
　　說著話時，那壹道仙篆，已盈盈蕩蕩，向那神門之上飛去！
　　白貓在這壹刻長尾搖擺，眼神晶晶發亮，好像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