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八章 鏡面裏的鏡像，不同的對待之法

勇者歷經千辛萬苦，終於來到了惡龍的巢穴，將睡在金幣上的巨龍的頭顱斬下，然後帶著巨龍的頭顱和無數的金幣，回到了家鄉，成為了英雄。
這是秦陽在前世還是個小屁孩的時候聽到的故事。
當年關註的點，就是這貨發了筆橫財，絕對可以買很多很多的小浣熊，湊齊水滸英雄卡了。
到了後來，懂的越來越多的時候，理解了什麽正義的勇士和邪惡的惡龍時，也已經再也不相信什麽所謂的正義了。
人家惡龍也就長的難看點，在自己家睡的好好的，被人悄咪咪的摸進來砍死，找誰說理去，就算是有什麽公主，還不興人家公主就喜歡高富帥麽，難道就必須跟壹個除了把砍刀連壹塊金幣都沒有的窮人麽。
逆向回溯，在壹個疑問之上再建立起壹個疑問，發出了無數疑問之後，廟祝無聲無息的洗腦，施加在他心中的觀念，也隨之轟然崩塌。
秦陽揉了揉有些發昏的腦袋，心裏默默念叨了壹句。
這種狗血故事，從我知道沒錢連小浣熊都買不起的時候，就已經不信了。
什麽怨氣、惡念化作的惡龍，來到這個世界這麽久了，從來沒聽說過有這麽個東西，也從來沒點擊裏提到過只言片語，甚至這個世界的生靈，都根本不知道，他們的血脈，都是來源於應龍。
就算是真的，當年應龍隕落的時候，怨氣和惡念之類的，化作了惡龍。
但有又怎麽了？只要他不礙著誰，不是神經病變態，老想著殺光所有的生靈，就算是惡龍又能怎麽了，他可曾有什麽讓人難以接受的劣跡麽。
真要是有什麽毀天滅地，屠戮蒼生的舉動，不可能壹點只言片語都沒有吧。
當年遇到的小人魔，那才是真正的惡的化身，仇恨的化身，怨氣的化身，生來唯壹的使命，就是去復仇，去殺戮。
這比之壹個什麽惡龍純粹了不知道多少。
結果呢，小人魔現在在五行山待的好好的，被山謙當寶貝壹樣的對待。
所以秦陽心裏清醒的很，真的有什麽惡龍，要是將其徹底鎮壓，能讓他得到想要的東西，安全的離開這裏，那惡龍就是邪惡的。
若不是，那惡龍就是正義的。
說到底還不是屁股決定腦袋，立場的問題。
就算是往大的說，以大義的角度來看待問題，約束的也只是壹個族群，所謂的道德底線，也從來都是用來約束自己的，而不是要強加給別人的。
但若是放到大世界裏，比如當年的燃壽妖女，人家不去吸收壽元就會死，只是為了生存而已，也從未強迫掠奪誰的壽元。
對於她來說，生來就是如此，沒什麽不對的，但放到人族，很多人的第壹反應，這就是邪惡。
惡龍的事，暫且擱置，反正看情況再說。
至於那位廟祝，肯定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若事實真的如此單純明了，他站在了大義的立場，站在了絕大多數人的立場，又有利益相誘，他何必遮掩壹些問題，讓人忽略掉很多事情，又何必耍手段無聲無息的加強人的念頭。
他只需要有壹說壹，我秦有德是講道理的人，同樣也是怕死的人，有沒有巨利相誘都不重要，屆時，屁股自然還是會坐在他這邊，幫他收拾了那位估計還沒冒過泡就被鎮壓的惡龍。
看看，多簡單的壹件事，非要搞的這麽復雜，讓自己平白無故的多費腦子。
這個廟祝可真不是東西。
壹路在心裏默默念叨，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那座巨峰的山腳下。
山峰上光禿禿壹片，半點植被都沒有，上層還有壹些迷霧飄散，散發著微弱的光暈，照亮這裏的黑暗。
秦陽從南面登上山峰，而同壹時間，妖母從東面登上山峰，蒙毅從西面登上山峰，壹起向著山巔而去。
行進不壹會，秦陽就已經察覺到，山巔有壹股深沈壓抑的力量，隱而不發，鎮壓在山巔，那種力量，遠超他能抵擋的極限。
眨了下眼睛，催動瞳術，運足目力，向著山巔望去，看破了迷霧，就見山巔，懸著壹口巨大的青銅棺材，棺材上雕刻著壹頭張牙舞爪，面目猙獰的應龍浮雕。
遠遠望去的時候，像似這頭應龍纏繞在棺材上，將棺材完全遮掩住。
似是察覺到秦陽的目光，棺材上的力量，微微掀起壹絲漣漪，應龍浮雕的眼睛，驟然睜開，向著秦陽望來。
秦陽察覺到變化之前，就果斷的閉上眼睛，避免了與之對視。
深沈而壓抑的波動，似是流水，從山巔傳來，這壹次他感應的更加清楚。
青銅棺材裏，有什麽東西存在，在試圖破棺而出，而青銅棺材上卻有另外壹股同樣強大的力量，將其鎮壓在青銅棺材內，兩相僵持，難分高下。
波動持續了壹會之後，再次陷入了沈寂。
秦陽暗道，看來那位廟祝說的話，的確有壹部分是真的，這裏的確是鎮壓了什麽東西，而鎮壓那個東西的力量，就是廟祝的力量。
他們已經陷入了僵持，有些事廟祝需要有別人，而且必須是非龍裔的存在，幫他去完成。
潮水壹般逸散開來的波動消散，秦陽便打算繼續前進。
然而這壹次，越過壹座伴峰的時候，前方卻變成了壹片平整如刀削的平臺，前方石壁，也化作了壹面巨大的鏡面，倒映出秦陽的影子。
隨著秦陽踏上平臺，鏡面之內的倒影，也隨之做了壹模壹樣的動作，壹步之下，竟然踏出了鏡面。
秦陽眉頭微蹙，再次踏出壹步，倒影也跟著踏出壹步，同樣的，倒影也是眉頭微蹙，凝神望著秦陽。
秦陽擡頭看了看山巔，這種變化，應該就是方才出現的，對方有壹些力量逸散到這裏，想要阻攔他。
化出另外壹個人，自然沒有直接照著秦陽的模板，直接化出壹位秦陽來的簡單，讓秦陽去對付自己。
秦陽抱著手臂，打量著對面的自己。
“上壹個敢用我這張臉的人，已經被我活活打死了好幾次，現在更是不敢靠近我十萬裏之內，妳想怎麽死？”
“我就是妳，妳的倒影，不是什麽冒牌貨冒充妳，妳會的我都會，妳知道的我也都知道，我出來的時候，有個念頭告訴我，只要殺了妳，我就可以成為妳。”倒影同樣抱著手臂，臉上帶著微笑。
“那妳覺得妳能殺了我麽？”
“不能，因為有些東西，是倒映不出來的，妳身上倒映不出來的東西太多了，我不可能是妳的對手，而且我就是妳，所以我也不準備動手了。”
“那妳退群吧。”秦陽隨口丟下壹句話。
就在這個瞬間，對面的倒影，驟然消失不見，前方的空氣被壓縮，倒影周身燃燒著火焰，目呲欲裂，全身的氣血都在燃燒，所有的力量，匯聚成壹拳，轟向了秦陽的腦袋。
秦陽咧著嘴露出微笑，同樣壹拳轟了上去，藏而不發的力量，在這個瞬間爆發開來，與倒影對轟到壹起。
“轟！”
血色的火焰化作壹圈漣漪，從二者中間擴散開，倒影翻轉著倒飛了回去，重重的砸在了石壁鏡面上。
倒影的壹只手臂，扭曲成了古怪的形狀，趔趄著爬起來，疼的呲牙咧嘴，卻還在笑。
“果然真的是我啊，這次我信了。”秦陽點了點頭，算是徹底信了倒影的話。
按照自己的性子，縱然沒機會，也要放手壹搏，拼壹下。
“是啊，不虧是我的本尊，什麽底牌都沒用，也比我強。”
“既然妳就是我，那妳應該明白，我為什麽讓妳退群吧。”
“當然明白，本尊是不可取代的，妳死了，就算我不死，也不會有什麽前途，縱然是我能殺了妳，我也註定不會有好結果，所以，還是別上了別人的當，剛才只是沒忍住而已。”
“行了，別廢話了，趕緊走吧。”
“那行，我退群了，妳自己小心點，我出現在這裏，不是意外，他不只是想要攔著妳而已，有些話我說不出來，妳自己領悟吧。”
倒影丟下最後壹句話，便倒飛向石壁，沒入到石壁鏡面裏，消失不見。
眨眼間，鏡面裏再次倒映出來的倒影，就僅僅只是壹個普通的倒影了。
秦陽仰望著山巔，心裏嗤笑，原本還以為是化出壹尊擁有自己力量，卻沒有意識的鏡像，想要讓鏡像來殺了自己。
沒想到，這裏倒映出來的，還真就是說自己。
那還用打什麽啊，這麽簡單的計謀，就算只是倒影，也不會信那種什麽取代本尊的鬼話。
不過，倒影最後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他沒辦法說出口的話，應該就是最關鍵的那壹部分。
除了要攔著他，那還有什麽？
讓倒影取代了本尊，然後聽從對方的命令麽。
從原本跟廟祝壹夥，變成了跟惡龍壹夥，最後來壹波逆轉麽？
秦陽能瞬間想到的，就是這個了，但想想，不能說出口，卻又拐彎抹角的給了提示，最後又被那種力量，強行拉回了鏡面裏。
應該還有別的意思在裏面。
可現在，他對著石壁鏡面揮了揮手，裏面的倒影做出同樣的動作，已經再也得不到任何的提示了。
擡頭望了望山巔，秦陽繼續前行，無論如何，到了終點就能知道了。
而同壹時間，三眼妖母和蒙毅，也都遇到了從鏡面裏走出來的自己。
壹塊平臺上，無數的妖母殘影，幻化而出，相互交錯到壹起，叮叮叮的響聲連成壹片尖銳的長鳴。
無數的幻影，與同壹時間，向著兩個方向相互重疊到壹起，化作兩個妖母。
最後壹個幻影，也在這時消失，二人的速度催發到了極致，在平臺之上，化出壹片扭曲的光彩。
短短幾個呼吸之後，兩個妖母同時現身。
其中壹個，半跪在地，壹只手扶著地面，壹只手被斬落到地上，面色蒼白無比。
而另外壹個妖母，臉上被斬出了壹條貫穿臉頰的傷口，若是再深入壹些，她的腦袋怕是都要被切開了。
她扶著即將翻開的臉頰，任由鮮血咕咕而下，眼睛裏冒著寒光，肆意大笑。
“我就是妳，但是我可以放棄這張臉，來換妳的死亡，換來取代妳的機會，哈哈哈……”
而正牌妖母，緩緩的擡起頭，臉上帶著壹絲淡淡的譏諷。
霎時之間，就見整個平臺，不知何時，已經被無數細絲包裹住，每壹根細絲之間，都間隔著很大壹段距離，隨著妖母壹只手輕輕攥緊，那無數細絲驟然向著中心收縮。
眨眼間就化作壹枚囚天繭，將倒影籠罩在其中。
囚天繭化作壹枚蠶繭大小，靜靜的懸在那裏，裏面還能感覺大有什麽東西在動。
妖母睜開豎瞳，壹道神光爆射而出，將囚天繭籠罩。
光輝消散，囚天繭消失不見，裏面的倒影妖母也隨之消失不見。
妖母撿起地上的斷手，重新安到了手腕上，妖氣湧動之後，手腕上的傷口都隨之消失不見，妖母活動著手，望著鏡面，冷笑壹聲。
“同樣的力量，也要看誰在用，怎麽用了，假的終歸是假的，不堪壹擊。”
……
而蒙毅這邊，也遇到壹個從鏡面之中走出的倒影蒙毅。
兩個老瞎子站在那對視了好半晌，蒙毅才伸手虛引。
“請。”
倒影蒙毅與其相對而坐，二人各自拿出壹個羅盤，又拿出壹塊龜甲。
二人合力，不斷的推演占蔔，不過壹盞茶的時間。
倒影蒙毅站起身，壹拱手。
“我活妳死，乃是十死無生的大兇之局，我死妳活，卻是兇中帶吉，逢兇化吉之相，如此的話，告辭。”
倒影蒙毅就要轉身回到鏡面的時候，蒙毅卻叫住了他。
“莫急，這麽久了，從來沒有壹個人，能與我合力推演占蔔，而我壹個人實力有限，有些事情連最起碼的吉兇都無法占蔔到，如今正好遇到妳，合作天衣無縫，何不繼續助我多推演幾件事？”
“咦，說的也是，我也有這種感覺。”倒影蒙毅恍然大悟。
倆蒙毅相對而坐，開始合力做壹些平日裏，蒙毅自己都占蔔不出吉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