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八八章 最純潔的嬰孩，這不是奪舍

很多時候，狗秦陽都覺得，殺手秦陽做事太極端了，這樣很容易莫名其妙的得罪人，著實不太好，弄不好就會變成舉世皆敵的局面。

但凡事都不能說絕對，殺手秦陽這種說雞犬不留，保證壹只活著的雞崽子都見不到的做派，換到別的地方，瞬間就會變成了優點。

比如，現在要做的事，狗秦陽自忖他做的絕對沒有殺手秦陽好。

說壹寸壹寸的洗兩遍，保證什麽犄角旮旯裏，都不會有壹絲壹毫的地方會落下。

白燈籠的照耀下，小屁孩的心門在光輝之中凝聚，他的心門，完全沒有門的形狀，只有壹團沒有形狀的白色光團，懸在那裏。

對於壹個不到壹歲的嬰兒來說，他對“門”這個東西，還沒有概念呢。

那變幻的光團，對於秦陽來說，完全就是不設防的狀態。

殺手秦陽拎著塑料黑劍，將力量壓制到極限，壹步邁出，進入到光團之中。

心門內的世界，壹片明亮，充斥著最純粹的光輝，白色的世界裏，只有寥寥幾樣東西。

龐大的木馬玩具，晃動著身子，跟個不倒翁似的，在半空中飄過，巨大的風鈴晃動著，發出清脆的響聲。

遠處還有壹座抽象的如同饅頭壹樣的東西，化作了大山，壹條彎彎扭扭，看似像是河流的東西，裏面流淌的都是蜜糖。

但這些東西，大都是形狀略有些抽象，還都沒有真正的具象化，嬰兒心裏還沒有真正的概念成形。

正在拓展的世界邊緣，還有其他更多的東西，正在慢慢的衍生出來。

對於壹個修士，甚至只是對於壹個成年人來說，若是被洗號，可能真的會被人當成白癡。

然而，壹個嬰兒，心門內本身就什麽也沒有，壹句話都不會說呢，被洗號了也沒什麽大不了，大不了前面幾個月新手村白練了唄，反正也沒練出來什麽結果呢。

殺手秦陽也不管這些，他嚴格按照既定好的計劃，揮舞著塑料黑劍，壹點壹點的斬過去。

那些純潔的如同白紙的地方，也被他強行斬碎了，然後再以漁眠安神曲，徹底再洗壹遍，哪怕洗完之後，跟以前似乎也沒什麽區別。

都是純白壹片，半點雜質都沒有。

壹點壹點的推進，最先倒黴的東西，是那個木馬，被切碎了之後，再被漁眠安神曲洗壹遍，木馬徹底消失在這裏。

不多時，純白的世界裏，為數不多的幾樣東西，都已經消失不見，嬰孩的心門內，變得恍若新生兒壹般純凈如洗。

只是待在這裏，都會情不自禁的生出壹種，他才是汙穢的感覺。

不過，洗號還沒完成呢，還剩下最後壹點純白色的世界需要清洗。

壹路推進到最後，將最後壹點純白的世界切碎，再以漁眠安神曲清洗的時候，卻出現了變化。

被切碎的純白世界，依然還是純白，可是在被漁眠安神曲化作的力量洗刷過去的時候，白色卻仿若汙穢，慢慢褪去，露出下面壹點斑駁的黑色。

在這片純白的世界裏，仿若不可饒恕的汙穢，刺目之極。

“狗東西！我就知道！”狗秦陽的肺都快氣炸了，上次他來檢查的時候，可是半點痕跡都沒發現，又因為是個小嬰兒，實在沒忍心下什麽重手。

哪想到，那老皇帝如此不是東西，藏的東西藏這麽深，被塑料黑劍切碎了，表面看起來都是白的。

“給他洗幹凈了！”

隨著漁眠安神曲的清洗，原本以為是純白無物的地方，純白色的遮掩，化作了可以被清洗掉的東西，不斷消退。

那壹點斑駁的黑色，也在不斷的變大，化作壹閃黑色的大門，跟這裏格格不入的大門。

“我需要動用足夠強的力量，才能繼續完成。”殺手秦陽先提醒了壹句。

他若是動用足夠強的力量，這片純白色的世界，大概率不會扛不住，因為這裏的純白，是純粹的什麽都沒有，映射出來的如同白紙的白，但本質上其實連白紙這個載體都沒有。

可能會出現的情況，只是在切碎這扇黑門的時候，會迸射出的力量，若是控制不住的話，可能會從內心世界，直接影響到外面。

只需要壹丁點的影響，可能都會讓那個小屁孩完蛋。

“動手吧，現在不是我們要殺這個小屁孩，而是我們不管，他就死定了，我們必須給他動個大手術，先把老皇帝留下的東西毀了。”

狗秦陽壓下火氣，沈思了壹下，補充道。

“既然老皇帝那個狗東西，能在這裏留下東西，沒道理，別人沒法留下，對吧？”

“理論上是這樣。”

“那我們先把這裏加固壹下，將那個黑門包裹進去，之後就放開手做，這是精細操作，妳能做到不？”

“不要問能不能，妳應該問，時間足夠不？”

“那時間足夠麽？”

“足夠。”

“那妳廢話這幾個字有意思？”

殺手秦陽不說話了，立刻開始幹活。

先以造夢之術，在這裏憑空凝聚出壹個夢境，將其擴大之後，充斥這個白色世界，如此的話，將整個白色世界都囊括進去了，黑門想不進去也沒轍。

而後念頭壹動，虛無的世界裏，壹根根鋼筋混凝土的柱子在邊際立起，無數的符文，隨著殺手秦陽念頭壹動，化作洪流湧出，遠遠不斷的沒入那些柱子裏。

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整個世界上下左右前後，都被封閉支撐起來。

完成的瞬間，殺手秦陽單手握著塑料黑劍，壹劍揮出。

劍柄上，兩只黑色的翅膀，驟然張開，烏光化作壹道接天連地的巨刃，斬在了那扇漆黑的大門上。

壹絲絲裂紋在黑門上浮現，封閉這裏的鋼筋混凝土囚籠上，也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裂紋。

這是造夢的夢境世界即將崩塌的前兆。

然而，隨著殺手秦陽念頭壹動，那些具象化為實質的封鎖，瞬間便恢復了原樣，表面還有壹層鋼水澆灌下來，再次加固。

這個表象，代表的是殺手秦陽自己的心防，嚴謹到壹絲不茍，他自己都無法突破自己的心防，以此為束縛，自然不擔心威能外泄。

壹劍之後，再次揮劍。

每壹劍，黑門上的裂紋便會變多壹些。

九劍之後，殺手秦陽走到黑門前，仰望著這扇連表面銘刻的外相都看不清的黑門，伸出壹根手指，輕輕壹彈。

“轟！”

黑門轟然崩碎，漁眠安神曲也在此時響起，崩碎的碎片，在安然的曲調中，漸漸湮滅，化為無物。

同壹時間，鋼筋混凝土囚籠，也隨之崩碎消散，整個世界，變得純白壹片，再也沒有壹點雜質。

殺手秦陽壹言不發，再次清洗了壹遍。

完成之後，殺手秦陽壹言不發的離開，這裏純白的讓他感覺到極為不適。

走出心門，收起白燈籠，殺手秦陽壹言不發，再將這小家夥屬於皇室的血脈斬了，以各種天材地寶替他洗髓，確保不會有什麽嚴重的副作用。

完成之後，再檢查了壹遍，果斷下線，狗秦陽上線。

秦陽抱著酣睡的嬰兒，唏噓道。

“從今天開始，妳真正的新生了，壹切都獨屬於妳，妳可以說是全天下內心最純潔的崽了，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好事，好好活下去吧，不然的話，就枉費我費這麽大力氣了。”

小嬰兒含著手指頭，往秦陽懷裏鉆了鉆，睡的香甜。

秦陽將他放到搖籃裏，召喚出醜雞。

“先幫我看著點。”

收起了星落大陣，街道上依然是熙熙攘攘，唯有幾個轎夫，還在人群裏穿梭，想要找他們家忽然消失的小姐。

秦陽的身子驟然壹僵，他驟然轉過頭，看向那座轎子，瞳孔瞬間化作十字。

轎子內陷入昏迷的婦人，如同幻影，在他的瞳術下，緩緩的消失不見。

在消失的最後壹瞬，那婦人睜開了眼睛，抿著嘴向著秦陽笑了笑。

“艹。”

秦陽的頭皮都炸了起來。

剛才那個婦人，竟然是幻海氏的人，他的瞳術竟然都沒看穿。

不，不對，最初的婦人，肯定不是幻術，的確是真人，他的復合瞳術，不可能連真身和幻象都看不出來。

也就是說，對方看了半天戲，但是出來之後，對方什麽時候消失的，他都不知道。

對方為什麽要這麽做？

或者，問題回到最初，對方為什麽要出現在這裏？為什麽要讓他發現？

對方是專門要引他過來的，引他出手的。

拖延時間麽？

為什麽？

那扇黑到連紋路都看不出來的門，那上面的氣息，絕對是老皇帝的後手不會錯的。

那為什麽對方不阻止，專門給他找了個事做。

忽然，想到對方的行事作風，幾個大字，如同驚雷，在秦陽心中炸響。

以真實掩蓋真實。

正在這時，天空中彩霞匯聚，萬裏雲霞閃耀，靈氣化作細雨，揮灑而下，滋潤萬物。

這是新的大帝登基了，神朝給予神朝萬物的第壹筆饋贈。

雲親王淩空而立，整個神朝的力量，開始向他的身上加持，他的氣勢開始飛速的暴漲，他計算的沒錯，整個大嬴神朝之力，加身他逆轉壽元之身，已經足夠他成就道君了。

秦陽遙望著雲親王，瞳孔驟然縮小到針尖大小。

這，絕對就是被掩蓋的另外壹個真實。

不可能錯了，也不可能有別的可能了。

老皇帝從最開始的目的，就是雲親王。

只不過不是以前的雲親王，以前的燕宗主。

而是，此刻的雲親王。

大燕的新大帝。

哪怕秦陽不知道他要怎麽做。

但這已經是唯壹的可能，再不可能也必須是。

狗秦陽難以壓下心中的驚駭，果斷下線，讓殺手秦陽上線。

天塌不驚的殺手秦陽，面無表情的看著周圍，狗秦陽語速飛快。

“那個幻海氏的頂尖高手，肯定還在，他以為他攔住我了，才會不出手，同樣，他費了這麽大勁攔著我，肯定是知道，我可以毀掉他們的計劃。

必須不讓他攔著妳，妳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進入雲親王的心門，再晚了就來不及了。”

殺手秦陽面無表情，壹步跨出，原地留下壹個分身，本尊則強行遁入虛空。

虛空之中，之前那個含笑的婦人，正淩空而立，看著秦陽。

殺手秦陽左手中出現塑料黑劍，左手也同時化作了黑色，致命的氣息出現。

他的身形卻壹刻不停，目不斜視的繼續向前直沖而去。

那婦人的面色壹變，全身的肌肉都緊繃到壹起，心頭警兆，如同洪鐘大呂，轟轟作響。

尤其是看著秦陽那淡漠，卻堅定如磐石的眼神。

婦人內心便有壹個聲音響起：只要敢攔著，哪怕只攔壹瞬的時間，秦陽絕對會毫不猶豫的放棄後面的所有事，轉而變成不惜壹切代價。

將她擊殺，不死不休。

眼看距離越來越近，婦人終於扛不住了，她不敢賭。

她讓開了路。

跟秦陽擦肩而過，秦陽甚至都沒看她壹眼，黑影黑手和塑料黑劍也隨之收起，後背空門大開，根本沒有再防備她。

可越是如此，她越是感覺後背壹陣冷汗直冒。

剛才她感覺到的壹切，絕對都是真的！

秦陽遁出虛空，出現在雲親王身前。

壹揮手，將人偶師放出來護法，秦陽拿出白燈籠，對著雲親王低聲壹喝。

“對我敞開心扉。”

雲親王面無表情，緊閉的雙眼，艱難的睜開，他的眼中滿是掙紮和不甘。

心門浮現，那心門在灰色與黑色之間不斷變幻。

壹會兒是黑到紋路都看不到的黑門，壹如之前看到的那扇黑門；壹會兒又化作壹閃普通灰色木門，什麽防護都沒有，只需要輕輕壹推就能打開。

在變成灰門的瞬間，秦陽推門而入。

雲親王的眼神，時而陰冷兇狠，時而堅毅不屈。

此時仿若兩個壹模壹樣的雲親王，相對而立。

只不過其中壹個，模樣開始慢慢的面的蒼老，最終，當他變成壹個滿臉老人斑的老人時，終於，變成了老皇帝。

另外壹個，是年輕版的雲親王，他滿臉的不甘，滿心的不解。

“我不可能被奪舍。”

“沒錯，妳修成的法門，不可能有人可以奪舍妳，縱然是三身道君的三身術，在將妳成功煉成化身之前，妳也會先壹步死去，縱然妳死了，也不能被人煉成化身。

妳就是集天下防奪舍之法於大成的經典。

如今，我也不是我奪舍妳。

奪舍終歸不是正道。”

老皇帝面色冷淡，壹板壹眼，仿若在訴說壹個事實。

“燕雲啊，妳本來就是我，而我卻不是妳，我只是在拿回我自己的東西。”

雲親王如遭雷擊。

無數的過往，驟然浮現在眼前。

其中就有壹條，他壹直忽略的。

老皇帝壽元將盡，而他的壽數也同時走到了盡頭。

他以為是因為北鬥七殺經才會如此，盡管從各方面表現出來都是如此。

哪裏想到，最根本的原因，其實就是因為，兩個人的壽數，本來就是壹個人。

他不是化身，沒錯。

也沒人能奪舍他，也沒錯。

但如今，卻能清晰的感覺到，自我在消失，他的壹切，都在被老皇帝接手，所有的壹切，包括內心，都開始被納入到老皇帝的內心世界。

壹切都因為，他本來就是老皇帝，兩位壹體。

他不過是另外壹體上，隨著時間衍生出來的另外壹個意識，但也僅僅只是意識而已。

壹腔悲憤湧上心頭，整個世界都是昏暗的絕望壓下，就在這時，他感受到了內心的震動。

他感受著伴隨著力量的灌入，越來越強的同時，失去的自我，瞬間完成了決斷。

他是燕雲，從壹個雜役，壹路爬到了大燕第壹宗宗主的位置，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從來沒有放棄過。

秦陽都沒放棄，他哪有資格放棄。

壹腔熱血湧現，單純的意念，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忽然，雲親王睜開了眼睛，他伸出壹只手，猛的錘到自己的胸口。

心血噴湧而出，他嘶聲厲喝。

“以吾之名，傳帝位，於秦陽。”

伴隨著嘶啞的低喝，心血自動凝聚成大字，化作血雨，逆沖而上，沖向了天空中的七彩霞雲。

那些正在瘋狂灌入他體內的力量，灌入的速度，驟然暴跌。

雲親王咧著嘴，感受著那近在咫尺，觸手可及的“道君”這倆字，開始漸行漸遠，遠遠的離去。

內心卻驟然浮現出壹絲痛快。

“去妳娘的帝位，妳想要再來壹世大帝，想的倒美！”

雲親王哈哈大笑了兩聲，他的身體便徹底失去了控制，意識再次被鎮壓了回去。

內心世界裏，秦陽看著內心世界的變化，哪裏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雲親王的身形，在壹旁凝聚出來，對比整個世界來說，他看起來似乎越來越弱。

狗秦陽上線，看著雲親王的內心世界，開始被另外壹個更大的世界向下兼容吞並，毫無阻礙的吞並，緩緩道。

“我聽說，上古有倆流派，壹個是記憶流派，壹個是意識流派，妳聽說過麽？”

“聽說過。”

“妳支持哪個？”

“我不知道。”

“妳沒明白我什麽意思。”秦陽搖了搖頭，拿出黑劍，呲牙壹笑。

“分那麽清楚幹嘛？吃飽了撐的，等砍死了老皇帝，妳以後想支持哪個隨妳便，今天我支持這個，明天支持那個，後天心情不好了，倆都吃屁去，我誰都不鳥，哈哈哈……”

雲親王有些愕然的看著秦陽，心情也慢慢的平復了壹來，跟著秦陽壹起，哈哈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妳說的好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