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若淩霄

月關

修真武俠

“唐庶人,我是玄鳥衛,今奉陛下之命,接妳壹家回京!”
佛堂上,遍地屍體,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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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9章 異象,天下驚蟄

莫若淩霄 by 月關

2023-6-4 00:06

  金星淩日,太白經天。
  渾天監高臺之上。保章正、靈臺郎、博士、教授壹大票人,臉色凝重地看向天空。
  太陽上就似長了壹個黑斑,而且它在緩緩移動著。
  太陽、金星、地球,三個天體運行成壹線時,方有如此異象,名曰“金星淩日”,又叫“天白經天”。
  靈臺郎咽了口唾沫,對保章正低聲道:“這是淩犯吶。金星淩日,主有難,多戰事。朝廷必定問起,我等該如何回答?”
  保章正也壓低了聲音,壹邊目不轉睛地看著在太陽上緩緩移動的黑點,壹邊道:“太白經過,所難不外乎於五。
  壹曰聖上受難;二曰刀兵之亂;三曰大疫之亂;四曰旱澇之難;五曰世風日下。擇其易者,稟奏於上便是。”
  靈臺郎眉毛跳了壹跳,絕望地道:“哪壹樣,都不是小亂子啊。”
  保章正低聲道:“世風日下啊!”
  靈臺郎嚇了壹跳:“這不是最大的難麽?”
  “世風日下”,聽起來是壹句老生常談,但是在這裏,“世風日下”指的是人類價值理念的巨大改變,看似沒有壹個明明白白的事件,可實際上它影響著的是方方面面。
  再大的變化,有人心的變化,理念的變化、價值觀的變化更巨大的麽?
  所以,“世風日下”實為五難之中第壹大難。
  “蠢貨!如何理解,還不是要看上面那些人?”
  保章正擡手向上指了指,臉上露出壹絲莫測的笑意:“馬上就要到‘元正’了。元日之後,是要改年號的。這……是不是也可以解讀為壹種改變?”
  靈臺郎恍然大悟,翹起大拇指,贊道:“高!實在是高!”
  ……
  “金星為臣,日為臣,臣掠君之上,是為喧賓奪主!”
  鎮國公主府,令月聞訊走出暖閣,擡首看向天空,黛眉微蹙。
  她曾兩次出家為道,作為公主,而且壹出家就是壹座道觀之主,與不少得道高人有所交遊,多多少少也了解壹些天象奧秘。
  所以,壹見太白經空,不禁脫口而出。
  “喧賓奪主,臣淩君上?”
  令月公主微笑了壹下:“天象警示的,是我麽?”
  她下意識地向上陽宮的方向看去:“母親,女兒這金星淩日,太白經空,比妳那日月當空,又如何?”
  令月公主神色間微露傲意:“日月當空!妳終究是自比為月,與日並肩。而我……”
  令月公主看向太陽之上的那個黑斑:“我不要日月當空,我要淩駕於日之上!”
  她壹番謀劃,成功了三分之二:
  母親順利退位了。
  唐治處境兩難了。
  唯壹失敗處,是朔北五州的發展,沒有能夠按照她的預期進行。
  還不等她出兵,朔北之圍,解了。
  這件事著實令她懊惱不已。
  如果不是賀蘭三思、賀蘭承嗣那對蠢貨,還有貪心不足的韋家從中作梗,拖她後腿,丘神機早就領兵出發了。
  那樣的話,就算他還沒有趕到朔北,也大可把裴甘丹匆匆撤軍的功勞搶過來,說他是憚於丘神機的虎威。
  不過,現在看到金星淩日,令月公主終於開心了。
  上陽宮本院,壹個宮娥匆匆走進寢宮,道:“聖人,天生異星,太白經空了。”
  這宮娥已經有四十多歲了,不會武功,也不是內衛或玄鳥衛的什麽職司上的人。
  她和現在還留在賀蘭曌身邊侍候的幾個宮女壹樣,都是因為侍候賀蘭曌多年,且又沒有復雜身份,才保留在她身邊的。
  忠心,自然是沒有問題的。
  可她們也只能在服侍賀蘭曌這件事盡心竭力,其他的事是幫不上什麽忙的。
  “哦?”
  賀蘭曌來了興趣。
  多日不曾離開過床榻的她,興致勃勃地道:“扶朕起來。”
  幾名宮娥連忙上前,七手八腳為她穿上衣服,裹上狐裘,攙著老太太走到殿外禦階之上。
  賀蘭曌緩緩擡起頭,看著天空的異象。
  金星常現於西方,乃主殺伐之神!
  賀蘭曌不禁想到了唐治。
  唐治現為隴右之主,居於大周西翼,又是大周天策上將軍,主內攻軍事。
  壹絲微笑,漸漸浮現在賀蘭曌臉上。
  老太太本來就特別信這些玩意兒,此時不由自主便想:“難不成,這淩日的金星,所喻便是治兒?朕的血詔,算算時間,也該送到他手上了吧?”
  ……
  無定城下,數騎快馬遠遠而來。
  但馬有幾匹,人卻只有兩個。
  “他們”騎在馬上,精於馬術的無定城百姓只壹看,就知道“他們”必定是上途跋涉,在馬上坐得都有些不穩了。
  遠遠的,看到城頭飄揚的幾面大旗中,有壹面大周旗幟,壹面“秦”字大旗,梵音精神大振,原本酸軟乏力的身子,仿佛突然間就註入了壹股力量,壹下子精神起來。
  “殿下果然還在這裏,我們終於找到他了。”
  如露也壹下子精神起來,臉現笑顏,嬌嗔地道:“害我們冰天雪地奔波數千裏,不知他該怎麽謝我們。”
  梵音乜了如露壹眼:“妳想要什麽?”
  如露俏臉飛紅,嬌嗔道:“師姐,胡說什麽妳。”
  梵音本來沒有別的意思,師妹這壹害羞,她才明白師妹誤會了什麽,突然之間,臉也暈紅了起來。
  心裏,也長滿了草!
  無定城正面城頭守軍是秦州總管的人。
  秦州總管壹聽這兩個穿著骯臟的皮袍,容顏五官卻頗顯俏麗的女子,用壹口純正的西京官話,說是遠從神都而來,要面見秦王殿下,立即就明白其中必有重大緣故。
  當下不敢怠慢,立即將她二人送去了唐治的住處。
  唐治聽說神都來人了,立即拋下案上文牘,快步迎了出來。
  壹見是梵音和如露,唐治大喜,馬上上前,扶住了身形有些不穩的二人:“妳們來啦,快,快進屋歇著。”
  這時,院中侍衛忽有人驚噫起來,秦州總管淳於彌閻擡頭壹看,不禁驚道:“殿下快看,太白經空!”
  唐治往天上壹看,白濛濛壹輪太陽,上邊有壹個大黑斑,正緩緩侵向日心。
  嘁!就這?
  人家日全食,角度正的時候,是能把整個太陽正好覆蓋的,太陽黑斑有什麽好看的,大驚小怪!
  看我的兩個小尼師,這壹路得是多辛苦了,花顏憔悴,步態飄浮的,還是侍候美人兒歇息要緊。
  唐治也不理會,壹手壹個,攬著兩個小美人兒就進了書房。
  秦州大總管手撫長須,瞇著眼睛,仰望天空,嘖嘖贊嘆壹番,還想跟唐治交流壹番心得。
  壹低頭,嗯?人呢?
  ……
  不知名的山谷中。
  裴甘丹寒冬時節箭傷引起的傷痛,讓他昏昏沈沈,纏綿病榻。
  本就剛剛整合,人心尚未凝聚的鬼方大軍,又面臨著給養的嚴重問題,在這樣嚴峻的形勢下,不時有部族整隊兒的消失。
  現如今,依舊留在這裏的,已經不足五千人。
  不過,因此壹來,給養的壓力倒沒有那麽大了。
  而且,到如今還能留下來的,以裴甘丹本族勇士居多,他們的忠心也更有保障。
  這壹日,太白經空之時,山谷中的鬼方人也看到了異象。
  許多人不免忐忑起來,這等異象,難不成大王要死了?
  洞窟中,裴甘丹卻是悠悠醒來。
  蕭千月此時正守在裴甘丹身邊,滿心的悲苦。
  蕭家在隴右雖非壹線大族,可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現在已經不復存在了。
  他逃到漠北,投靠了裴甘丹,總算是東山再起了。
  可風光還沒多久,又變成了現在這般模樣,他以後該何去何從?
  正茫茫然,忽然間壹聲呻吟,蕭千月定睛壹看,不由大喜:“大王醒啦,大王醒啦!”
  蕭千月尖叫起來。
  正在洞窟口殺羊的南無吉萬馬壹聽,扔下那只剝了壹半的皮,正散發著騰騰熱氣的羊便沖進了洞窟。
  如今他們已經沒有多少物資了,靠搶掠能得到的東西也是越來越少。
  現在裴甘丹這邊還有羊肉可吃,士兵那邊已經開始殺死壹些傷病的馬匹用來充饑了。
  裴甘丹蘇醒過來,餵了點肉羹,又歇息了壹陣,漸漸有了些精神。
  “現在,什麽情形?”
  裴甘丹虛弱地詢問。
  南無吉萬馬忙把他們現在的處境對裴甘丹說了壹遍。
  當聽說無定城已失,達彌皓復位,他身邊的兵士已不足五千人時,裴甘丹臉上露出壹抹悲憤之色。
  “王後呢,盧阮呢?他們……成了大周的俘虜麽?”
  蕭千月道:“僥天之幸,王後在城破之前,就被左大相帶著壹些貴族護送出城了,據聞已經逃去北地。”
  裴甘丹吃力地道:“我的孩兒呢,他……沒事吧?”
  蕭千月搖了搖頭:“我們只是在劫掠壹些部落時,偶然聽到壹些零星的消息。王後如今在何處,小王子是否順利誕生,現在還壹無所知。”
  “不會有事的。”
  裴甘丹也不知是為了安慰南無吉萬馬和蕭千月,還是在安慰自己,道:“有左大相他們護著,王後壹定可以順利逃脫。算算時日,我兒還得半個多月才出生,不會有事的。”
  南無吉萬馬道:“大王,這些時日,妳沈迷不醒,臣生怕顛簸了妳的身子,是以也只能困在這裏。如今咱們該怎麽辦?”
  “離開這裏,再待下去就耗死了。”
  裴甘丹冷靜了壹下,緩緩地道:“我們往北去,壹路重新收服些部落,補充給養和兵員。去和王後會合,待本王趕到北方,集結北方諸部,再卷土重來!”
  裴甘丹眼中露出不屈的光芒來:“我壹定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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