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二百四十八章、撈女

　　“前輩？什麽前輩？”KiKi茫然道。
　　“萩原小百合，我以前的情人，現在的朋友。”
　　1999年，南易來看望過萩原小百合，再次強調了她的自由身份，因為中間隔了四年才再次相見，萩原小百合明了南易的心意，也就不再提為他守著。
　　後來，萩原小百合短暫交往過壹個男人，不到三年就分開了，前些年，南易又陸續來過三兩次，兩人之間歸於平淡，可以坐在壹起心如止水般喝茶聊天。
　　KiKi錯愕壹下，接著咯咯笑道：“大叔，妳很時尚啊，居然帶著新情人來會老情人？”
　　“那歌怎麽唱的，千裏難尋是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以誠相見，心誠則靈，讓我們從此是朋友……結識新朋友，不忘老朋友，多少新朋友，變成老朋友。”
　　南易哼了壹段歌，又說道：“新情人有壹天也會變成老情人，然後變成老朋友，又或者直接從新情人變成老朋友，怎麽樣都好，不喜歡後，沒必要老死不相往來，成為朋友也是壹種不錯的選擇。”
　　KiKi再次錯愕，“相愛的人不愛後成為朋友，好變態的感覺。”
　　“愛情很重要，但它只是生活的壹部分，讓愛情點綴生活，不要讓生活的全部變成愛情，戀愛腦往往會把自己和對方的生活弄得壹團糟。”南易說著，又面向萩原小百合，“百合醬，晚飯準備了什麽？”
　　“楤木芽天婦羅、金漆葉、莢果蕨、節節草，還有納豆。”
　　[楤木芽是刺嫩芽，金漆葉是五加，莢果蕨是蕨菜的壹種，節節草就是節節草的壹種，日本的節節草外形比較像折耳根。在國內1不吃，吃香椿芽，23視若野草或餵豬，4入藥。]
　　“謝謝妳的精心準備，辛苦了，沒有壹樣我愛吃的。”
　　萩原小百合笑道：“我還準備了永尾君喜歡的白子筍，快點請妳的小情人進屋品嘗。”
　　“春筍好，下雪天吃它別有壹番風味。”
　　擁著KiKi進屋，三人壹起共進過晚餐，KiKi繼續刷短視頻，南易和萩原小百合喝著米酒，聊田間地頭的那點事，聊今年的大米批發價繼續上漲，但由於人口老齡化、飲食結構的變化，日本國內的需求量卻在下降，這對農民不是好消息，萩原小百合盼望今年能有點新補貼，同時也打算調整種植結構，少種水稻，多種小麥、大豆。
　　南易告訴萩原小百合新興市場爆發貨幣危機，地緣政治局勢再度緊張，貿易摩擦進壹步升級，這將提升2019年全球經濟增長的下行風險，而目前部分前瞻性指標已現疲態，國際糧價會出現大波動。
　　全球氣候變暖，溫度上升正抵近關鍵閾值，生物多樣性減少，自然生態系統正在喪失，全球四分之壹的無冰之土正面臨退化，未來幾年會高頻率地出現極端天氣，糧食短缺的現象很快會出現。
　　森林和濕地是重要的碳匯方式，但由於人類活動，它們的碳匯能力已經大大減少，它們捕捉碳的能力可能繼續下降；現在愈發嚴重的幹旱、洪水和野火可能會引發土壤中碳的釋放。
　　碳排放和碳匯會是未來的國際對話主題，現在進入環保領域會是壹個不錯的選擇，不過要是碳排放的問題處理不好，氣候繼續變暖，糧食危機很快會爆發，萩原小百合有可能會趕上，到時候壹個小老太太手裏握著不小的壹片土地未必是福。
　　五年後，他會視局勢的發展決定是否給她換個地方生活。
　　萩原小百合說他在杞人憂天，就算他說的惡劣情況會出現，她的年紀也不太可能遇到。
　　他說誰知道萩原小百合還能活多久，雖說已經活得夠久，可以坦然面對死亡，但老了老了為了口吃的卑躬屈膝未免太過心酸。
　　在巖手縣過了兩天田園生活，南易帶著KiKi返回東京，住進了壹棟位於足立區、面積不小的壹戶建群。
　　足立區在東京所處的位置相當於京城六七環壹帶，基本上來說只是能冠個東京的名頭，其實和東京的關系並不大。這裏的地價很低，買房租房的花費都不會太多，因此聚居著大量的低收入人群，形成了日本的三大貧民窟之壹“山谷”。
　　山谷，壹個在官方文件和地圖上都不存在的地方，住著壹幫“蒸發的人”，即放棄自己的法律身份，隱姓埋名在這裏生活，主流是失業喪失養家能力，帶著羞恥心逃避現實的人，還有躲債或被情所困選擇自我放逐的人，說難聽點，就是壹幫失敗者。
　　由於山谷住著這樣壹幫人，它周邊的地價和房價自然高不到哪裏去，因為南易偶爾才會來壹趟，也因為東京的不動產早就失去暴利的可能，不考慮出售的前提下，當然是成本越低越好，所以當初負責建房的陳文琴遵循南易“節約”的要求，把房子比鄰山谷而建。
　　壹戶建群還有壹個名字“漫畫家”，壹共8棟壹戶建，其中7棟分別按照《蠟筆小新》、《機器貓》、《灌籃高手》、《名偵探柯南》、《火影忍者》、《千與千尋》、《神奇寶貝》主要角色的房子而建，最後壹棟外在是《忍者亂太郎》，內裏是《鋼鐵俠》，安保設施壹級棒。
　　漫畫家是壹間民宿，前7棟主要接待國內過來的遊客，還別說，生意不差，壹年到尾很少會空置，而且口碑也很好，住過的客人基本表示滿意。
　　最後壹棟不消說，肯定是留著自住的，此刻，南易和KiKi正坐在房頂看隔壁“毛利家”外面的空地上，三個女孩子在那裏烤牛肉串。
　　“大叔，妳覺得哪個最漂亮？”
　　“都不太符合我的審美。”
　　“讓妳比較，沒讓妳選喜歡哪個。”
　　“那個。”南易沖下面努了努嘴。
　　“哪個呀？”
　　“就那個穿著打扮都模仿毛利蘭的。”
　　“大叔妳還看過柯南啊？”
　　“妳剛才過來的時候，不覺得隔壁的房子眼熟嗎？”
　　KiKi回想了下，試探性地問道：“毛利小五郎的偵探事務所？”
　　“嗯，這裏是我的民宿，妳說我有沒有看過？”
　　“我原來以為大叔妳只是有點懂我們年輕人，現在看來，妳不是有點懂，是很懂啊，難怪我不覺得和妳有代溝。”
　　“活到老學到老，每睡壹個小姑娘，我總能學到壹點妳們年輕人的思維，睡得多了，懂得自然也就多。”
　　“大叔，妳覺得這話合適對壹個還沒上手的新情人說嗎？”
　　“呵呵，我這個人吧，魅力太大，我擔心有些事不提前讓妳知道，妳會愛我愛得死去活來，到時候想甩都甩不掉。”
　　KiKi往南易身上壹趴，勾住他的脖子，壹臉嬉笑道：“大叔，我又發現妳的壹個優點，妳猜猜是什麽？”
　　南易勾住KiKi的下巴，“妳想說的對我來說不新鮮，在妳前面，已經有8765個女人說我不要臉，其中5678個和我有男女關系，765個跟妳壹樣，也是掛在我的脖子上說，其中啊又有567個當時的年紀比妳還小。”
　　“哈哈哈，妳不但不要臉，還愛吹牛。”KiKi大笑著癱進南易的懷裏，頭仰起，臉頰摩挲南易下巴的胡須，“大叔，我覺得妳留絡腮胡再剪個寸頭會很好看……哎，大叔妳怎麽看指甲？”
　　南易手指仰起，同時手腕往外推，學著女人的樣子瞄著自己的指甲，“妳看，我的指甲好漂亮。”
　　收起動作，南易低頭看向KiKi的臉，“這就是妳想要的吧？”
　　“哈哈哈……”KiKi笑得花枝亂顫，身體不安分地扭來扭去，笑了好壹會，她才喘著粗氣說道：“大叔，妳好懂哦，不會……妳就是吧？”
　　KiKi擡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故作吃驚，“妳找我不會是為了掩飾妳是老嫂子的事實吧？”
　　“妳說是就是。”
　　南易嘴裏回應著，目光又轉回樓下，烤爐邊多了兩個男的，是從赤木晴子家過來的，壹個穿著AJ，南易看不懂第幾代，但知道是櫻木花道同款，另壹個也穿著AJ，南易恰好認識，是第五代，喬丹當年穿著它砍下生涯最高分。
　　不知道兩個男的是海王，還是三個女的是“優質女”，兩幫人壹點不生澀，很快就聊在壹起，看樣子還挺投機。
　　KiKi見南易不看著她，反而看著下面，她掙紮著坐起來，也往下面望去，看了兩眼便對南易說道：“大叔，妳不是說不符合妳的審美嗎？”
　　“不看臉，看談戀愛。”
　　“我前面剛說我們沒代溝，大叔妳這麽快就露餡了啊，那兩個男的壹看就是夜店小王子，那三個女的我能猜出來她們在哪裏讀的書，也能猜出來她們的工作。”KiKi略顯嘚瑟地說道。
　　南易淡笑壹聲，“說來聽聽。”
　　“海外留學，不是美國就是澳大利亞，專業不是金融就是MBA工商管理，工作只有三種可能，醫美股東、服裝設計師、自媒體網紅，她們自稱名媛，外人稱交際花、撈女。
　　每天睡到下午兩點，喝下午茶當早餐，然後健身，晚上還要去酒吧轉壹圈，朋友圈裏不是發健身視頻就是發各種服裝搭配的照片，不然就是機場、高檔酒店、旅遊景點的視頻，生活看著很精致，其實吧……”
　　KiKi拖著長音，故意賣了個關子。
　　南易沒配合著接腔，只是會心壹笑，擡頭看向西南方向的泰國，如果他沒記錯，今天應該是新生整形醫院旗下婦女解放陣線聯盟在蘇梅島的薰衣草酒店開股東大會的日子。
　　婦女解放陣線聯盟是新生整形醫院和裴瀾的愛拼名媛淘合作建立的盈利性非正式組織，最早的壹批股東是愛拼名媛淘的拼醫美成員，就是KiKi說的名媛。
　　股東們平日裏睡到下午兩點，喝個下午茶，拿著手機刷刷名媛群、姐妹群，積極參加壹些拼下午茶、拼包包衣服的活動，然後壹不小心暴露自己其實很豪的事實：
　　名媛嘛，兜裏未必有幾個大子，但知識面非常廣，對名牌和高檔化妝品香水的認識很深，股東們身上只要有這些東西的存在，而且兩次或以上都是不同的款式或品牌，名媛自然能看出壹點端倪。
　　名媛可能會主動詢問，這樣正好可以因勢利導，不然，某壹次送“順路”的名媛回去，不經意展示自己大幾十萬的車子，後面的事情就簡單了，名媛之所以成為名媛，無非就是追求富足幸福的生活，只要讓她們明白要想富先修臉的道理，壹個客戶也就搞定了。
　　這是壹種發展客戶的主要途徑，另外壹種是泡吧，在酒吧裏接觸釣凱子的撈女或者向往“霸道總裁愛上我”且初出茅廬的萌新，把小姐妹發展成客戶其實不會太難，股東們很容易做出業績，到年底能拿到不菲的分紅。
　　婦女解放陣線聯盟擁有將近3000名股東，頂尖的壹年可以做出兩三千萬的業績，差壹點也能做出三四百萬，單單去年，聯盟就給股東分紅22.5億，最少的股東也能拿到40萬加，真正活出了聯盟的口號——做壹個發自內心獨立自信的女人。
　　名媛是壹個能給南氏創造大幾百億乃至上千億收益的客戶群體，上帝紮堆的地方，為了服務好上帝們，情策委甚至抽調各小組精英成立名媛研究所，配備高倍光學顯微鏡，細致研究名媛的方方面面。
　　整形醫生們每天苦練十八小時以上的基本功，壹舉把削骨、墊鼻、開眼角等手術的誤差控制在±0.0068㎜範圍之內。
　　南氏對名媛如此重視，可想而知南易對名媛的了解絕不可能淺薄，若是開壹門名媛專業課，他完全可以當該領域的學界泰鬥。
　　KiKi見南易不給自己捧哏，就用手推了推他，“哎，大叔。”
　　“嗯？”
　　“妳為什麽不追問，妳問我啊。”KiKi甩給南易壹副我很好為人師的表情。
　　“其實什麽？”
　　“敷衍！”KiKi嘟囔了壹下，還是給南易解釋道：“其實吧，大部分撈女都是在網上勾搭男人，假裝正常交往的套路，稍微熟悉壹點就說自己過生日，男人只要起了色心，出手會很大方，名牌包包啦，大額紅包啦，隨隨便便就給了。
　　用妳們男人的話來說，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舍不得包包套不著美嬌娘。
　　撈女把男人往自己有合作的酒吧壹約，先喝點便宜的，等酒興上來，摟壹摟男人的腰，撒撒嬌要開壹瓶死貴死貴的酒……”
　　KiKi給南易拋了個媚眼，“大叔，要是妳，在這個時候，舍不舍得開瓶八千多的紅酒？”
　　“妳說的這個哪是名媛，不是酒托嗎？”
　　“哎呀，酒托、飯托是撈女的二級細分類，屬於比較低級的那種，妳不要反問，先回答我的問題。”
　　南易故作考慮了壹會，說道：“應該舍得吧。”
　　KiKi給了南易壹個鄙視的眼神，“這就是了，妳們男人好騙的很，進價不超過15塊的葡萄酒灌到拉風1995的瓶子裏賣八千八百元，撈女至少能分到五千。
　　要是男人比較傻，撈女還會編出各種理由給男人展示風度的機會，爸媽生病、爺爺奶奶去世、弟弟考上名牌大學，只要不是直男又對撈女有興趣，多少要表示壹下。”
　　說著，KiKi忽然抱住南易的手，撒嬌道：“大叔，人家看上壹條高速公路，不貴的，只要72億，妳買來送給我好不好？”
　　“好，我上白事店找人用紙糊壹條，清明的時候燒給妳。”
　　KiKi在南易的手臂上擰了壹把，“真討厭，妳不會說假話哄哄我？”
　　南易嗤笑道：“妳壹開口就是72億，我可不敢哄妳，今天敢要壹條高速公路，明天就敢要壹座城，到了後天還不得要個皇太後之位垂簾聽政啊。”
　　“大叔，妳別逗了，我敢要，妳給得起嗎？”
　　南易搖搖頭，“給不起。”
　　KiKi給了個算妳老實的眼神，接著給南易科普撈女的其他撈錢方式，高級點的玩資源整合，幫有資金的男人和有技術的進行對接，從中收取點居間費，或者把自己也拉進項目裏，占據壹點股份。
　　撈女和撈女之間也會進行資源整合，比如大家集合力量開壹間自己的“殺男”酒吧，或者開壹間整形醫院，走婦女解放陣線聯盟差不多的路子。
　　聯盟就兼並過好幾家幾個到數十個撈女集資建立的野雞整形醫院，固定資產、醫生護士都不要，只要勞駕股東挪個窩，換個地方當股東。
　　低級點的玩法，也是對色男較公平的玩法，大把錢花掉之後，多少能落點實惠，心裏有稍許安慰。
　　南易和KiKi兩人探討了壹會撈女，接著繼續觀摩已經被KiKi認定為撈女和夜店小王子的巔峰對決，兩人興致勃勃，都想等著看最終的勝負。
　　可惜，他們根本沒機會看到全場，下面五個人吃了壹通牛肉串，坐上漫畫家負責接送客人的商務車出門了。
　　兩聲遺憾地嘆息中，KiKi說道：“大叔，妳猜他們去哪裏？”
　　“這個點多半是去夜店。”
　　“我們要不要跟過去看看？”KiKi躍躍欲試。
　　“不好，他們是我的上帝，公眾場合偷看壹下還行，跟蹤就有點過分了。”
　　“真沒意思。”KiKi嘟了嘟嘴，又摸了摸小肚子，“我肚子餓了，大叔妳帶我出去吃好吃的。”
　　“不出去，吃店裏的工作餐，妳對撈女這麽了解，我極度懷疑妳也是，我要止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