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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妖博物館

閻ZK

都市生活

上古氏族圖騰,以儺術驅鬼,十二人為陣,起舞結陣。
白澤者,上知天文地理,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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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1章 交鋒

鎮妖博物館 by 閻ZK

2023-2-1 21:17

  後世的人們啊,可曾聽聞過,過往的人祭祀水神時候,最高的禮?
  若是不知,我來講與妳們聽。
  要選擇良辰吉日。
  是哪壹天呢?
  最好是傳說之中水神的生辰。
  而後在靠近水流轉彎處的地方,用白色的土壘起九層的高臺用來放著最珍貴的祭品,是為犧,牲,對於水神而言,部族時代和古老時代的人們能夠拿得出的最高的祭品,只有壹種了。
  符合生辰年月的孩子。
  用香草擦拭身體。
  穿上繁盛隆重的衣物。
  在壹種神秘的歌謠誦唱裏,站在高臺上。
  “妳將會成為整個家族的驕傲。”
  “去侍奉神靈。”
  “在妳去後,我們會給妳立下祭祀,妳的父母會有很好的照顧。”
  “所有人都知道會有這樣的故事,妳是自願犧牲自己,去治理水災的人啊……多麽善良。”
  水波滔滔,那些長輩和人們虔誠而恭敬地跪拜,期望著他們能夠化解家鄉的災難。
  穿著盛裝的孩子們被當做聖人壹般對待。
  手腕和腳腕卻被麻繩捆著,甚至於系著石頭。
  聖人和驕傲,為什麽會被這樣對待呢?
  因為哪怕是那些說著這樣話的人也知道啊。
  所有人都想,活下去。
  ……
  過往,似乎是過往曾經看到過的壹幕飛過。
  撐著傘的身影平淡地看著眼前的城市,原本寬闊平坦的街道上,現在到處都是停下來的汽車,這些現代科技的造物此刻已經無法再履行他們的職責,撐傘之人平靜往前,於是掀起了水波和風,流淌過城市的河流水位也開始暴漲。
  ……
  東海之中。
  衛淵看著眼前的符箓徐徐消散。
  共工的表層意識化作壹名高大的男子。
  衛淵的身高不低,但是共工比起他來說要高許多,看上去至少兩米多,卻給人壹種修長俊美的感覺,仿佛這個身材才是恰到好處,共工活動了下手腕,臉上帶著壹絲微笑。
  衛淵斂了斂眸,看向圓覺和白娘子,讓他們在這裏等待著。
  “放心,我們去去就來。”
  “應該不會花費太多的時間。”
  “妳們在這裏。”
  圓覺擔憂道:“衛館主妳……”
  衛淵咳嗽了幾聲,平靜道:“我陪著共工,去人間看看。”
  水神共工大笑:“這幾句話倒是還有點氣魄。”
  “奇怪,奇怪,妳當年如果也有這樣的性格,那我無論如何不該沒有什麽印象。”
  衛淵只是答道:“人是會變的。”
  “經歷的壹切事情,都會讓人發生變化。”
  共工不置可否,活動了下手腕,五指微微握合,於是千風湧動,衛淵眼眸微斂,只是壹個瞬間,就已經離開了剛剛所在的東海深處。
  而圓覺和白娘子見到的壹幕沖擊力則更是巨大。
  因為那並非是高速移動。
  而是直接調換了此處和彼處的‘水’,也包括水中之物。
  這壹舉動的舉重若輕。
  如果以佛法來說,可能唯獨‘此岸彼岸諸法唯壹’才能勉強形容。
  哪怕是以僧人心性,親眼目睹這樣毫無絲毫煙火氣的手段,仍是許久之後才回過神來,感慨低語:
  “阿彌陀佛……”
  “這就是水神麽。”
  “那些凈土宗編撰傳說裏面的所謂佛祖神通,恐怕也有不及。”
  ……
  等到破開水面的時候,衛淵已經看到了城市,以及天空中的山海裂隙——哪怕是他誅殺了梼杌,這些裂隙也沒有自然恢復,這很正常,就像是遇到有人砸破了門,就算是想辦法把這個強盜打破,那門也不會因為強盜被打跑就自己恢復。
  而因此,此刻神州隱隱然有和其余國度分開的趨勢。
  共工看著現代化的高樓大廈,看著那些鋼鐵叢林,臉上似乎有些訝異,道:“……這就是現代的人類部族麽?”
  “並不是部族,是城市。”
  “城市……呵,不錯,在我沈睡的時代,妳們的屋子還很低矮,很普通,至少大部分人住著的地方低矮而簡陋,甚至於還有不少人是住在山洞裏面的,區區幾千年,居然發展到了現在這個模樣,很好。”
  共工語氣裏頗有贊嘆。
  然後話鋒壹轉,道:“讓我越發想要將神州重新納入神治了。”
  衛淵道:“神治的神州……”
  共工挑了挑眉:“呵……還是不認可,是嗎?”
  衛淵看著在煙雨籠罩之下的現代都市,想了想,回答道:“如果是神治的話,五千年之後,或許我們現在還是住著石頭的屋子,最多,只是更好看點的石頭屋子,而絕不會發展到現在這個程度。”
  “可是再好看的山洞也是山洞。”
  共工道:“不再有神,甚至於拋棄神。”
  “這就是妳們在短短五千年裏發展到現在的原因麽?”
  衛淵想了想,只是答道:“五千年,很漫長了。”
  共工平淡道:“是嗎?”
  祂看著遠處的煙雨:
  “於神而言,五千年也不過是壹場稍微長些的夢而已。”
  壹人壹神幾乎是立刻發現了兩人在思考問題上最根本的差異,沈默了壹會兒,衛淵轉移話題,轉而問道:“妳說,江南道的那個神,是叛徒?”
  “不錯。”
  “那祂是誰?”
  共工沒有回答,只是道:“等到時候妳就知道了。”
  “是嗎?”
  衛淵沈思之後無果,問道:“那妳會怎麽對祂?”
  共工笑了壹聲,看著衛淵,反問道:
  “妳們又會怎麽對待叛徒呢?”
  這個話題再度被斬斷,而那疑似是某個水神的存在擒拿了衛淵留下的黃巾力士的靈性,黃巾力士是以天穹之中的真靈烙印為基礎所化,壹旦那水神將這些真靈抹去,就相當於真正意義上殺了黃巾力士。
  但是也因此,衛淵能夠把握住那水神此刻的位置,筆直趕去。
  此刻的整個江南道都被籠罩入無窮無盡的煙雨當中,雨水幾乎已經無法用雨滴來形容,而是壹道道蒼白色的長針,密密麻麻地低落插入江南道,原本在這個時期就因為秋雨而水位上升的各條河流,更是如同壹條條蟒蛇毒龍壹樣恣意舞動著。
  衛淵眼前恍惚了下,總覺得,自己在哪裏曾經看到過這壹幕。
  水漫金山?
  他回憶起圓覺和白娘子所說的,自己的那個前世。
  遠遠地看到了在水流中,有壹道身影撐著壹把雨傘。
  而黃巾力士真靈,就被那傘收攝於下。
  衛淵沒有遲疑,微微吐納壹口內氣,將渾身細胞癌變帶來的痛苦壓制下去,掌中招出鐵鷹劍,鐵鷹劍震顫劍鳴,那水神察覺到了煞氣,動作止住,周圍的水流湧動咆哮。
  衛淵壹劍斬出,對方擡手以傘攔住。
  巨大的鳴嘯幾乎像是雷鳴。
  周圍的雨水和河流仿佛有了自己的靈性,化作鎖鏈和兵刃瞬間襲殺衛淵。
  顯而易見,衛淵的出現沒能夠隱瞞過對方。
  衛淵看了壹眼周圍的暴雨,雨水連綿成了極為細密的線。
  恐怕在踏入這籠罩江南的巨大雨幕之時,自己的存在就已經被察覺到了……心念微動,抖手出劍,劍氣縱橫,如同雷霆壹般滾滾掠過,雨幕驟然為之壹頓,那持傘之人呢袖口都出現壹道裂痕,退後半步。
  壹招之下,衛淵就判斷出,對方近身搏殺,不如自己。
  但是神靈強大,也不在於此。
  連連數招強攻,便已經占據上風。
  衛淵正要繼續出手奠定勝局之時,卻突然聽得了壹陣隱隱約約的喊叫聲音。
  背後是壹座橋,橋下是此刻肆虐至極的河流。
  有車輛被困在了橋上。
  衛淵只是掃了壹眼,就看到了小學校車那種顯眼的顏色,而且不止壹輛,密密麻麻地擠在剛剛修建的橋梁上,橋面在這個時候,顯現出壹種蒼白的色澤,伴隨著橋梁下面湧動咆哮的河流,幾乎像是某種儀式。
  校車上還有孩子。
  壹旦被沖入橋下水流中,這個高度和河流深度,幾乎不可能幸存。
  ‘知道對於水神來說,最好的祭祀是什麽嗎?’
  隱隱間,仿佛有聲音低語。
  幾乎沒有遲疑,衛淵掌中的劍原本是以雷霆之力催發,此刻卻化作了輕捷的劍式,順勢將那持傘之人逼退,而後出現在了橋梁上,幾乎是同時,本就湍急至極的河流瘋狂爆發。
  浪潮拍打起來,幾乎要將整個橋梁都雜碎。
  至少在此刻旁觀看來,持劍的青年在這河流巨浪下太過渺小。
  衛淵眼前壹個恍惚。
  水災,浪潮,還有哭喊著的孩子。
  是不是同樣經歷過這壹幕?
  剎那之間,眼前閃過壹道道模糊的畫面,是大宋時代的城池,是江南的楊柳和燕子,而後是吞噬熟悉壹切的河流,還有毫不猶豫的出手,以劍攔江……
  會死嗎?
  會怕死嗎?
  心中自然而然地浮現出了曾經最後的思索和念頭。
  怎麽會怕死?
  大丈夫死則死矣,於人於己無愧於心,江南的浪子死在江南,已經是大幸了,又有什麽可惜和遺憾的呢?
  本來是這樣想著的……
  可是想到她如果看到我的屍體,那種要哭出來的樣子。
  就突然覺得有些愧疚了啊。
  而轉瞬浮現心中的,是壹道身穿紅衣的少女身影。
  很模糊,幾乎瞬間就散去了。
  可是衛淵心口卻微微刺痛了下。
  連帶著壹種落寞的感覺,讓他的劍都遲滯了壹瞬,而這壹瞬之下,整個浪潮已經打落下來,水流奔走如雷,帶著磅礴之勢轟然砸落,就仿佛當年的重現,大盜壹劍攔江,力竭而亡,持傘水神斂眸,神色從容,轉身離去,可才不過數步,卻突然聽到了壹聲輕微的聲音。
  聲音越來越大,愈演愈烈。
  那是劍鳴。
  還有……
  風聲!
  持傘水神瞳孔微縮。
  呼嘯的風,仿佛來自於九天之上,祂猛地轉過頭,和當年水漫金山壹般無二的壹幕,在現世卻迎來了截然不同的結局——壹道劍光橫掃,浪濤被生生斬碎,而後清風流轉,猛地擴散,雨水在壹瞬間仿佛失去了重力,只是凝滯在空中,幾乎能看得清楚每壹滴雨當中倒影的天空。
  而後,
  衛淵左手五指握合。
  風暴以其為核心猛地擴散。
  雨水瞬間被風清掃,和雨幕碰撞,爆發出大片的白色水花。
  持傘水神被氣機所迫,退後壹步,皺了皺眉。
  眼前這劍客的實力超過了祂的預料。
  沒有打算糾纏,當機立斷,擡手禦水,按照計劃,整個江南道的水系將會在瞬間暴動,長江之中奔湧的水流和從天而降的暴雨,將會直接將江南道徹底籠罩在裏面,祂的眼底神色從容淡然,勝券在握。
  歲月的力量,是任何修士都無法阻止的。
  區區匹夫之勇。
  怎能比得過我千年之計策?
  足足壹千年的時間啊,這壹千年歲月裏,幾多嘗試,幾多布局,壹切的疏漏和可能性都已經被預料到,壹切的可能性都也已經做出了準備,都已經做好了解決的方法,就是為了今日。
  而今大勢已成,又有誰能阻止呢?
  被共工稱為叛徒的持傘水神心中自語,掌中之傘微微擡了擡,帶著勝者的雍容,視線往前。
  想要看清楚自己的對手。
  於是看到身穿黑紅雙色衣服的青年緩緩收劍。
  而後看到了他身後,高大而俊朗的男子,看到對方嘴角勾起,露出壹絲微笑。
  持傘之人思緒凝滯。
  水神·共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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