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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涉於春冰 by 半緣修

2024-5-1 22:09

宋檀衣服濕了,起身避去屏風後面換衣服,侍女送來壹套簇新的衣服,從頭到腳都有。宋檀只換了外袍,換下來的衣服搭在屏風上,找了個香爐過來烘著。

金小金探頭探腦的,宋檀問道:“怎麽了?”

“我還想問妳怎麽了呢,”金小金道:“怎麽妳只是睡了壹覺,人家卻愁娘子就非妳不可了呢。”

“這我怎麽曉得,”宋檀攤手,“總之我是無福消受了的。”

阿景跟在金小金身後進來,道:“妳好了沒有,卻愁娘子還在等妳。”

宋檀整整衣服走出來,卻愁娘子跪在案前,仍在等宋檀的回答。

宋檀道:“我的確不懂樂理,實在不是卻愁娘子的知音。”

“但是公子聽得懂我的琵琶。”卻愁娘子很執著。

“我不是金陵本地人,以後要離開的。”

“情願為奴為婢,追隨公子。”

宋檀看著卻愁,真心實意地開始發愁。

阿景低聲問道:“莫不是妳家公子不許嗎?”

宋檀也悄悄道:“這件事,聽都不能叫他聽見。”

金小金道:“妳們嘀嘀咕咕什麽呢。”

宋檀不跟他說,只跟卻愁道:“請娘子進臥房說話。”

畫舫上有專供客人休息的臥房,屏風、浴桶、地毯、香爐壹應俱全,壹張拔步床,紅銷帳用金鉤掛起來,床上鋪設錦衾。這房間裏,狹小幽靜,隱秘性十足,裏面什麽聲響,外間是聽不著的。

卻愁站在那張床前,咬著牙,宋檀卻坐在壹邊的榻上,道:“我可以幫妳贖身,但是妳不能跟著我,要自己去找營生。”

卻愁是賤籍,沒法自己給自己贖身。她有些驚訝地看著宋檀,道:“我想跟著公子。”

“我瞧著妳並不想跟我,為人奴婢也不算什麽好去處。”宋檀道。

卻愁名滿金陵,肯定不缺願意給她贖身的人,挑上宋檀是看重宋檀不近女色,聽琵琶都能睡著,顯然對自己不感興趣。

卻愁見自己的心思被拆穿,立刻提起衣擺跪下,“公子恕罪。”

宋檀搖搖頭,並不在意,“想為自己找壹條出路,這沒什麽。”

他問卻愁,“妳的身價是多少?”

“八千兩銀子,”卻愁道:“這個錢自然不要公子出,我有些積蓄,只勞煩公子兌換成銀子。”

說著,她命侍女去拿自己的東西,交待隱蔽些,莫要叫管事的看見。

侍女也機靈,用了壹些秘戲冊子做偽裝,把卻愁的妝匣帶了過來。

宋檀還在那裏盤算八千兩怎麽這麽貴,卻愁已經把自己的妝匣打開給宋檀看,第壹個抽屜裏都是些釵環臂釧,金銀首飾之類,第二個抽屜裏有二十來錠大銀絲元寶,第三個抽屜裏有壹串龍眼大的珍珠串,還有壹匣子夜間起亮的寶石。

“這些典當出去,總有萬兩銀子,”卻愁道:“除卻贖身錢,余下的,給公子做打點之資,請公子莫要推辭。”

宋檀咂舌,“這些錢給了我,不怕我卷錢跑了嗎?”


卻愁咬咬牙道:“用人勿疑,疑人勿用,我信公子。”

宋檀點頭,只要了第三層抽屜裏的珍珠和寶石,“這些足夠了,剩下的妳自己留著做盤纏吧,我會盡快去辦,妳等我消息。”

卻愁道謝,又問他要身上壹點東西充作嫖資,給管事媽媽看。

宋檀今日出來的忙,玉佩也沒帶壹個,耳朵上倒是掛著翡翠墜子,但這個實在不能給出去。他想了想,問卻愁借了壹條發帶,把頭上的玉簪拔下來給她。

頭發散了,卻愁去拿梳子要給宋檀弄頭發。宋檀兩只手握著頭發,發帶咬在嘴裏,沒讓卻愁幫忙,自己隨意弄了壹下。

他的頭發散下來,面容便柔和了很多,有些雌雄莫辨的漂亮精致。

出來後,宋檀與金小金和阿景走出畫舫,站在畫舫前頭吹風,等著畫舫靠岸。

金小金道:“妳真要為她贖身?”

宋檀點頭,與金小金和阿景細說了此事,阿景聽完,誇贊道:“稱得上壹句有勇有謀了。”

三人正說著,不遠處傳來壹陣嬉鬧聲,是另壹艘雕梁畫棟的畫船,比金小金這個大多了。船頭站著壹個小廝模樣的男人,沖這邊喊道:“請卻愁娘子過船相會。”

那邊壹個管事媽媽賠著笑道:“卻愁娘子這會兒不得閑,還在陪客呢。”

那小廝蠻橫不講理,“妳知道我家公子是誰嗎?別管卻愁娘子現在在誰哪兒,就是上了床也得給我拽下來。”

管事媽媽沒辦法,只好找了個人過來問問,卻愁顯然不想去,她離自由只差壹步之遙,這些做慣了的事情頃刻間變得難以忍受。

宋檀在壹邊看著,“卻愁娘子先來的我們這船,我們又不是沒付錢,豈有半路把人帶走的道理。”

話剛說完,那艘船上壹個錦衣華服的公子哥走了出來。他本是問管事媽媽要卻愁的,擡眼壹看,壹片碧波之上,宋檀長身玉立,微風把他的頭發吹起來,幾縷長發掃過面頰,耳邊的翡翠墜子壹搖壹晃。

他看住了,命船夫靠近那艘船,越快越好。幾個船夫立刻搖起船槳,畫舫往那邊靠近。

宋檀還在勸,不妨另壹艘畫船沒停住,壹下子撞過來,撞得他猛地往後倒。金小金和阿景連忙去拉他,金小金離得近,拉住了宋檀,自己反被絆了壹下,翻進河裏。

宋檀驚住了,“快快!救人!快????”

阿景拉了宋檀壹把,只見河水裏,金小金撲騰兩下,很快往岸邊的方向遊去。

宋檀忙招呼畫船靠岸,到了岸邊,宋檀和阿景跳下船,跑到金小金旁邊,脫下外袍裹住他。

此時天漸漸熱了,但河裏的水仍舊冰涼,金小金凍得臉都白了。

“他們也欺人太甚!”宋檀道。

金小金哆嗦著道:“那是靖國公府的公子,別去招惹。”

宋檀顧不上那麽多,花了幾個錢雇了個轎子,將金小金送回了家。

傍晚時分,宋檀衣冠不整地回了小樓,宣睢壹見他,眉頭便皺了起來,“這是怎麽了?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

他給宋檀倒了杯茶,想去問賀蘭信,不過腳步頓了頓,暫時沒有動作。

宋檀要氣死了,他憤憤地向宣睢描述了那群紈絝子弟的惡行????宋檀不知道人家公子是想靠近這邊,只以為那公子哥是惡意撞船。

“金小金都被他撞下去了,要不是他會水,這要出大事的!”

宋檀說到壹半,想起宣睢是皇帝,於是又補了壹句,“雖有錯,但罪實不至死。”

宣睢失笑,宋檀轉眼想起金小金,又忍不住了,在宣睢懷裏,幾乎是手舞足蹈地表達自己的憤怒。

宣睢圈著他,耐心聽他講,“是呢,瞧瞧妳,外衫也丟了,頭發也亂了。”

宋檀頓了頓,狠狠點頭,“是啊是啊,都怪他們!”

說罷,宋檀壹口氣幹了茶,茶杯啪的壹聲砸在桌子上,出門去了。

“做什麽去?”宣睢問道。

“我去看看小金。”

宋檀換了身衣服,懷揣巨寶出門了。

宣睢叫來賀蘭信,問那幾個紈絝子弟的事情。

“瞧把他弄得,衣裳丟了,頭發也亂了,氣成那個樣子。”

賀蘭信頓了頓,“他的衣服和發簪,倒不與這件事相幹。”

宣睢壹頓,倏地看向賀蘭信。

宋檀去找金小金,金小金泡了熱湯,又抓緊喝了兩副風寒的湯藥,瞧著活蹦亂跳沒什麽問題。二人把卻愁給的那些珍珠寶石看過了,壹塊找了個當鋪抵兌,兌出整整壹萬兩銀子。

金小金眼睛都直了,很艱難地把目光挪開。

隔天宋檀又去了畫舫,卻愁娘子拿出手帕包裹的玉簪子,道:“我先去同管事媽媽說,我二人說定了,再過來這邊。”

宋檀說好,隨便找了個地方坐,卻愁給他預備下果品和酒水後便退出去了。

今日陽光不錯,照得水面上波光粼粼,宋檀拿著壹串葡萄,倚著窗戶往外看。

“錚????”

屏風後忽然想起了琴聲,宋檀嚇了壹跳,道:“誰在哪裏?”

沒有人回答宋檀,倒是琴聲叮叮咚咚響了起來,如空山流水潺潺,悅耳動聽。

宋檀慢慢走過去,在屏風跟前,已經能看過那人的壹點輪廓,他穿著雪白的寬袖長袍,長發只用壹根玉簪挽了,潑墨般傾瀉在雪白的衣衫上。

宋檀猶豫著,“秋光?”

“錚”地壹聲,琴弦崩斷,屏風後,壹線日光落在那人臉上,他擡起眼看宋檀,黑白分明的眼睛,幾乎叫人沈溺。

宋檀頭皮都要炸開了,往後退了壹步,被自己的衣服絆倒在地上。

宣睢雙手按在琴弦上,起身端了杯酒,遞到宋檀面前。

“妳不喝嗎?”宣睢勾起嘴角笑,“公子這樣憐香惜玉的人,怎麽會不接我的酒呢?”

宋檀捂著臉,他受不了宣睢這樣的風流裝扮,更受不了宣睢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他面前。

宣睢抓住他的壹只腳踝,宋檀才發現自己激動地腿都在抖。

“妳別,”宋檀不敢看他,“我知道錯了。”

“妳哪兒錯了?”宣睢把宋檀拉到自己跟前,捏著他的下巴餵他喝酒,“錯把我叫成秋光?”

日光刺眼,宋檀躺在地毯上,胳膊捂著眼,不看明媚的陽光,也不看惑人的、鬼魅似的宣睢。宣睢把宋檀頭上的發帶解下來,將他的壹只手綁在桌子邊。他手裏拎著酒壺,酒水都潑到宋檀身上,衣裳單薄,很快透出壹點皮肉。

宣睢拍了拍他的腰,笑道:“妳躲什麽,我來伺候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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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水從宋檀臉上壹點壹點往下滴,他哽咽了兩下,道:“哪有....哪有這樣伺候客人的。”

宣睢挑眉,掐著他的臉頰,笑著問道,“妳被伺候過嗎,妳怎麽知道沒有這樣的?”

宋檀答不上來,他只蒙著臉,說不得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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