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環刀酒肆

　　從仡僚寨的山路中穿兩座山，然後就是通往錦官城的官路。
　　官路不算平坦，但對於整個四月都在山裏亂竄的王七麟來說，突然看到壹條寬敞的大道心裏竟然有種感動。
　　就是他感覺自己又跟文明扯上關系了。
　　沿著官路走上壹段路，壹些茅草屋、小木樓、吊腳樓出現在他們視野中。
　　這是壹個行腳商人們歇腳的地方，有點像是他在夢中跑高速時候碰到的服務區。
　　另外這地方是真有服務的，他們走過的時候好幾個姑娘熱情的揮手，想要服務他們：
　　“大爺，價錢好商量，進來玩嘛。”
　　“那個小白臉，妳來嘛，來姐姐店裏吃飯，姐姐不收妳錢喲。”
　　聽到這話徐大就生氣了，對她們吼道：“壹邊去，什麽姐姐，明明都是姨娘！”
　　他吼完後又對身邊的人解釋：“大爺最討厭被叫做小白臉了，娘的，她們侮辱了大爺的男子漢氣概！”
　　仡僚地鬼問道：“兄弟，要不要我撒泡尿給妳照壹照？不行，我最近上火，尿黃渾濁，誰最近不上火，尿水比較清？過來給徐大爺整個水鏡。”
　　拉客的婦女們很生氣，想要跟徐大展開對罵。
　　但徐大給了仡僚地鬼壹拳，仡僚地鬼吃了這虧，嬉笑著走開了。
　　見此婦女們閉上了嘴巴。
　　她們認識仡僚地鬼，這個人是附近仡僚寨的人，而且在寨子裏很有地位——
　　大黑峒人講道理，壹般不會恃強淩弱，婦女們倒不是怕仡僚寨的高層，她們怕的是仡僚地鬼，這個人嫖了不給錢的，很不要臉。
　　勾欄酒家之後並排著四家客棧，走過這些客棧，壹家酒肆出現，酒肆門口壹桿招搖的大旗：環刀酒肆！
　　此時已經過了午後，太陽偏西，不在飯點，可是各家店鋪都零零散散有客人。
　　行腳商人們沒有準確飯點，什麽時候能趕到這樣個歇腳地他們就什麽時候來吃飯。
　　環刀酒肆是個文雅的木樓，看起來格調不錯，裝潢簡單但雅致，類似風格他都在上原府和長安城的大戶人家裏才見過，所以若酒肆是掌櫃的布置，那這掌櫃的可就見識不凡了。
　　酒肆壹共三層樓，壹樓大堂、二樓雅間、三樓則是主人家和店小二的住處。
　　此時店鋪裏頭還挺熱鬧。
　　掌櫃的是個肥頭大耳的油膩中年男，天氣熱了，蜀郡這裏濕氣又大，掌櫃的忙活出了壹頭油汗。
　　他的賣相與店鋪風格很不統壹，王七麟大概的看了他壹眼，然後發現這人看起來粗魯油膩，實則腳步輕盈、聲音清亮，有點意思。
　　大堂裏頭整齊擺放著十余張桌子，有半數桌子坐了人，除了有壹桌只坐了兩個人外，其他桌子上都是坐了滿滿當當壹圈人。
　　這些人在豪邁說笑，掌櫃的從旁邊經過，便有人在他肥臀上拍了壹巴掌叫道：“掌櫃的妳快歇歇吧，妳看妳這熱的，身子裏的油化成汗了。”
　　掌櫃的甩著大臉含羞帶怯的推了他壹巴掌：“死相，少說這有的沒的，妳就是想趁機占人家便宜。”
　　姿態很女兒化，王七麟看得壹楞壹楞。
　　旁邊的漢子笑道：“我大兄是認真的，妳瞧妳，抹壹巴掌汗水拍在桌子上，下來的油珠子都能用來炒個雞蛋了。”
　　“瞧妳說的怪惡心，”掌櫃的又推了他壹巴掌，“油珠子可不能這麽用，它應該用來潤滑。”
　　那漢子趕緊推開他。
　　壹群大漢哄笑：“大豬，二娘看上妳了。”“今晚不走了，給大豬和二娘湊活壹場風花雪月。”
　　王七麟吃驚的看向掌櫃的，仡僚地鬼冷靜地說道：“是的，她是個娘們。”
　　“可她胡須比我還濃啊。”王七麟摸了摸下巴。
　　仡僚地鬼哼哧哼哧的憋了兩下子，最後似乎沒憋住：“王大、大哥，說實話吧，咳咳，妳這樣的面皮這樣的身段，在我們山裏頭就是個娘們。”
　　胖五壹擠上來怒道：“侮辱我七爺？”
　　王七麟推開他翻白眼說道：“地鬼老鐵只是開個玩笑，行了，準備……”
　　“呀，大兄來了。”人數最少壹桌上站起個青年。
　　青年面皮比王七麟的還白凈，但五官差點味道。
　　王七麟是樣貌是兼顧了俊美與英氣，第壹眼讓人看去是個帥小哥，但第二眼就會讓人贊嘆壹聲‘好漢子’。
　　他起身後向著門口說話，王七麟等人以為是迎接自己的，可是看他眼神明顯不是。
　　旁邊的人也站了起來，他看不清樣貌，因為戴著鬥笠、大熱天穿了長衣，將全身包裹的嚴嚴實實。
　　青年的腦袋轉動，視線跟著轉動，從門口轉到桌子對面笑道：“大兄妳也真是，怎麽遲到這麽久？好了，終於來了，掌櫃的上菜，我們可是餓的前胸貼後腹啦。”
　　滿屋子的人發現了不對，這青年像是在對著壹個大家夥都看不見的人說話。
　　猛漢般的老板娘眨了眨眼睛，遲疑的問旁邊漢子：“他剛才，招呼誰呢？”
　　漢子說道：“招呼他壹個兄弟？”
　　旁邊的人低聲道：“哪有什麽兄弟？妳們看見人了嗎？”
　　“看見了，看見許多人。”說話的人擡了擡下巴，用下巴指向門口。
　　王七麟等人到來。
　　老板娘顯然認識仡僚地鬼，她招呼店小二去給白凈青年那壹桌上菜，自己來招待王七麟等人。
　　仡僚地鬼指向壹行人說道：“二娘睜大妳的眼睛看仔細了，這是我們仡僚寨的貴客，是、是我們大聖請來的守山隊，都是高人，今天妳得伺候仔細了。”
　　守山隊是蜀地大黑峒群寨的執法隊，相當於衙門的捕快，用來守護各山寨安危、維持山民生活秩序，有賊拿賊、有敵殺敵。
　　這是仡僚猖給王七麟等人安置的臨時身份，他們現在不能暴露聽天監官職。
　　老板娘聽到介紹後便笑了，上來伸手去拉住徐大說道：“哎呀，原來是新來的守山隊大人們。看這位大人龍行虎步、器宇軒昂，壹定是這支守山隊之隊長，哎呀隊長真是英雄蓋世，妳們看這強壯的胸脯子、看這結實的胳膊還有大腿……”
　　長著汗毛的大手掌子上去就往胸膛掏，王七麟看的咋舌：他所見過的上壹個這麽幹的就是徐大本人。
　　報應來了！
　　徐大趕緊伸開手臂將她推開：“幹什麽幹什麽？手往哪裏摸呢？妳說妳個女人咋不害臊了？我我我不是隊長，他是隊長。”
　　他把王七麟給拽了出來。
　　五大三粗的老板娘對王七麟撇撇嘴，壹下子沒了興趣：“喲，您是隊長呀？怎麽稱呼？請坐、隊長快請坐，大爺妳也坐下，來，奴家給妳……”
　　她前半截話對王七麟說的，後半截對徐大說的，對徐大說話後又恢復了熱忱去拉他。
　　徐大推開她手臂喝道：“別動手動腳，這麽多人看著呢，妳是不是想壞了大爺的名聲？”
　　沈壹嘲笑道：“阿彌陀佛，二噴子妳又個屁的名聲。”
　　胖五壹則皺眉的看向掌櫃的，問道：“妳是不是瞎了？我家七爺就在妳面前，妳不對我家七爺動手動腳，對我家徐爺動手動腳，這是什麽意思？”
　　王七麟趕緊拉開他：“這種事咱不爭。”
　　胖五壹說道：“不是，七爺，不該爭的咱不爭，可是該爭的咱……”
　　“這就是不該爭的。”王七麟果斷說道，“行了行了，別廢話了，趕緊進屋，外面這麽大的太陽，好熱啊。”
　　他們壹行人進屋，屋子裏更熱了。
　　徐大擦了把汗，見此老板娘就把自己的汗巾遞給他媚笑道：“來，大爺，妳別用袖子擦汗，用這個來擦汗。”
　　“不用，大爺不用。”徐大再次推開她伸過來的粗壯手臂，他把徐小大拉了過來：“大姐妳來幫他擦擦汗，妳跟他來說話，大爺不行，大爺是個童男子，見了女人就害羞。”
　　聽到這話老板娘用汗巾捂著嘴巴發出豪放的笑聲：“咯咯咯，大爺還是童子雞呀？巧了，奴家這店裏恰好有壹道菜叫童子雞，咯咯咯……”
　　她的笑聲就跟老母雞抱窩壹樣，徐大聽到後臉色慘淡。
　　王七麟還是第壹次看到他在女人面前這麽吃癟。
　　真是報應啊！
　　徐小大壹把甩開哥哥的手臂怒道：“妳妳妳，徐大妳枉為兄長！我是妳親弟弟、親弟弟也！虎毒不食遊子、狼殘不傷兄弟，妳呢，妳有辱斯文！”
　　他又對老板娘說：“大姐且勿聽我哥哥的話，我哥哥此人乃是童子雞啊不，童男子。他是童男子，面皮薄，喜歡壹個人就不敢跟她說話，其實他心是騷動的……”
　　“對對對，因為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才會有恃無恐。”王七麟點頭補充，“我這位同僚心裏對妳有意，否則我們為什麽上妳家店裏來？這裏這麽多飯館，為什麽偏偏來妳家？”
　　他的話音落下，徐小大接上了：“是的，我家隊長所言甚是。剛才我們找酒館的時候，我大哥走到妳家門口就不肯走了，為什麽？看到妳了唄！”
　　“我日！”徐大懵了，趕緊起來要爭辯。
　　王七麟給沈壹壹個眼色，沈壹捂住了徐大的嘴巴。
　　徐大：“嗯嗯嗯嗯！”
　　八喵跳上桌子沖他嚴肅的搖搖頭：別說話。
　　徐小大跟王七麟壹唱壹和，把老板娘給逗的非常開心，笑的皺紋裏能擠出油水來。
　　最後笑完了，老板娘親熱的拍拍王七麟肩膀說道：“沒想到隊長大人這麽會說話，把人家逗的好開心喲。不過，待會吃飯還是要付賬的。”
　　這話轉折的有點傷人。
　　還好王七麟沒打算在這裏吃飯，他說道：“有勞掌櫃的費心，我們並不是來吃飯的……”
　　“不吃飯進這酒肆做什麽？”旁邊的漢子問道，“莫非妳們還真是沖著二娘來的？哦豁，二娘妳這下子有福了，這是多少男人，嘿喲，二十多號呢，妳能受得住嗎？”
　　老板娘似喜似嗔的伸手指在漢子頭上點了壹記，用油乎乎的汗巾遮住嘴輕輕壹笑：“瞧妳們，把我滾二娘看成什麽人了？妳們以為我是人盡可夫的蕩婦嗎？”
　　她又瞥了徐大壹眼：“奴家只心悅壹人！”
　　徐大壹時之間，心如死灰。
　　王七麟對老板娘說道：“我們這兄弟是沖著二娘來的，其他人不是，我們的真實目的是來買點雞鴨魚肉和酒水，回去自己做菜。”
　　壹聽這話滾二娘皺起了又黑又粗的眉頭：“妳們來買酒水倒是好說，來買雞鴨魚肉？來我酒肆買雞鴨魚肉回去自己做飯？這是什麽道理！”
　　王七麟說道：“我們兄弟剛剛來仡僚寨，想要給寨中鄉親做壹頓飯，請他們喝壹頓酒。”
　　仡僚地鬼補充道：“王隊長可是講究人。”
　　滾二娘古怪的看著他們說道：“確實講究，妳們若是要買酒，老娘這酒肆裏有的是，不怕妳們買。可妳們若要買雞鴨魚肉？這個老娘可就愛莫能助了，妳們得看清楚，老娘這裏是酒肆而不是菜市場。”
　　王七麟笑道：“我知道這是酒肆，但妳們這裏應該沒少儲備糧食肉菜吧？現在這天這麽熱，不管蔬菜還是肉都會爛的很快，掌櫃的不如賣我們壹些，也算是幫妳去去庫存。”
　　老板娘使勁搖頭：“我家廚房倒是有些肉菜，可是自家用都不夠，怎麽能賣給妳們？”
　　角落裏壹桌的粗漢感興趣地問道：“大人需要肉菜？我是個棒棒力工，專門走這條道送糧食送肉菜，所以妳看妳們若有需要，可以給我說壹聲，我給妳們送過來，保證新鮮。”
　　王七麟問道：“妳要送壹趟得多久？”
　　“妳今天把定錢給我，我最遲後天就能把肉菜送來。”粗漢信心十足地說道。
　　王七麟聽了這話頓時搖頭。
　　時間來不及。
　　老板娘看了眼徐大，突然笑了：“若是這位大人來問奴家，奴家或許有些辦法可以解決大人需求。”
　　徐大苦澀地說道：“大爺沒有需求。”
　　王七麟上去推了他壹把：“徐爺妳這是什麽話？快快快，展示妳價值的時候到了，為了咱們隊伍妳犧牲壹下。”
　　徐大叫道：“七爺妳可真是見色忘義啊！”
　　王七麟將他推了出來，不懷好意地說道：“徐爺，妳現在兩條路，壹條路是向掌櫃的買菜，這只是暫時犧牲色相；還有壹條路是被我們今夜綁起來扔進酒肆裏，那妳可就要犧牲貞操了。”
　　“我哥有什麽貞操？”徐小大哂笑。
　　徐大無可奈何，只好對老板娘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
　　老板娘笑吟吟的伸手在他胸口擰了壹把，說道：“奴家怎麽舍得讓妳難過呢？”
　　“諸位大人若需要雞鴨魚肉，雞鴨奴家幫不上忙，魚和肉勉強能給妳們指壹條明路。”
　　她指向北方說道：“妳們往裏走，裏面有壹些人家和水塘，他們每年會選水塘往裏放養魚苗，壹個水塘的魚就夠仡僚寨所用，所以妳們來找奴家不如找他們。”
　　仡僚地鬼點點頭道：“不錯，山裏壹場野雨就會多出來幾十上百的野水塘，有些人便會選能用的水塘來養魚，我知道這些地方。”
　　王七麟欣然應允。
　　他又在酒肆裏買下二十大桶的酒水準備離開，這時候旁邊桌上的白凈青年也起身道：“大兄且在這裏繼續吃著，我們兄弟先走，咱們來日方長，江湖再見。”
　　說完他抱拳行禮，又對老板娘說道：“掌櫃的，酒菜錢由我大兄來結，妳待會找他結賬。”
　　老板娘和店小二對視壹眼，面面相覷。
　　屋子裏的漢子們看到這壹幕只感覺渾身發冷，有漢子忍不住問道：“他這兄弟到底在哪裏？這兩個人也太怪了吧？”
　　壹個漢子說道：“不錯，妳們看他們兩個，只有那白衣郎吃菜喝酒來著，黑衣郎壹直沒有動碗筷。”
　　“別說碗筷，”旁邊的人說道，“他就沒有動彈，就跟個死人壹樣……”
　　有人用肘子撞了撞他胳膊，低聲道：“禁聲，禍從口出！”
　　老板娘慌張的看向王七麟道：“大人您可是仡僚寨請來的守山隊隊長，這種事、這種怪事妳得幫我們小店管管吧？這兩人是不是請來了壹個鬼來吃飯？”
　　王七麟哼笑壹聲。
　　有個屁的鬼。
　　壹張桌子四張凳子，白凈青年和黑衣青年都已經站起來了，他上去將四張凳子給扔了出去，然後看向白凈青年。
　　青年白凈的面皮頓時漲紅了。
　　剛才王七麟就看出這兩人是要騙吃騙喝，他們故意裝作有個看不見的同伴以此裝神弄鬼。
　　其中的黑衣人也是在故弄玄虛，他不吃喝不是不想吃喝，而是要演戲罷了。
　　白凈青年剛才壹邊吃飯壹邊偷偷註意周圍，趁著沒人註意就會往袖子裏塞點米飯、塞點菜葉肉片，做的事有些可恨，但看上去卻有些可憐。
　　王七麟抓住他後問道：“妳那大兄現在在哪裏？”
　　青年慌張地說道：“他、他站起來了……”
　　王七麟盯著他看，他對視壹眼後頓時垂頭喪氣：“我和我兄弟已經兩天沒吃上飯了。”
　　貼近距離，王七麟能聽到黑衣青年肚子裏發出的咕嚕聲。
　　他搖搖頭從腰裏掏出壹枚銀銖塞給白凈青年，說道：“看妳樣子，也像是讀書人，怎麽能幹這種雞鳴狗盜之事？”
　　青年倒是知道羞恥，他用袖子遮住臉後將錢遞給老板娘，顧不上找零，抓住黑衣同伴的袖子兩人草草跑出門去。
　　之前被嚇到的壹行人見此明白了真相，頓時氣炸了，屋子裏紛紛攘攘。
　　王七麟讓青鳧們搬酒回寨子，他帶上徐大、仡僚地鬼等人繼續往山裏走。
　　路上他問道：“這個酒肆妳們怎麽看？”
　　徐大心有余悸地說道：“不敢看！”
　　眾人哈哈大笑，謝蛤蟆搖著頭笑道：“無量天尊，這酒肆有點意思，這掌櫃的也有點意思。不過具體怎麽回事，還得再仔細看看，老道現在倒是有個推斷，如果老道推斷不錯的話……”
　　“別說了，妳壹般說這話，那妳推斷就是錯了。”眾人紛紛搖頭。
　　離開官路不到兩裏地，壹個池塘便出現在他們面前。
　　這種池塘還真是野水塘，它是壹處凹地積攢了雨水所成。地下沒有水脈入口，但不用擔心它們會幹涸，錦官城附近的山中雨水很多，壹年到頭都有雨，不斷有雨水會補充進來。
　　芒種已過，即將小暑，天氣炎熱，草木豐沛。
　　水塘裏頭長了許多野水草，草葉勾連，如同人互相挎臂，看起來很熱鬧的樣子。
　　王七麟隨手撿了壹塊石頭扔進去。
　　水波蕩漾，有魚兒受驚跳起。
　　見此仡僚地鬼笑道：“不錯，這水塘還有魚，那咱們就在這裏買些魚回去燉烤來吃？”
　　王七麟道：“好，去找壹下主人家吧。”
　　野水塘裏自然不會有魚，如果有魚冒頭，那便是有人家放養了魚苗。
　　仡僚地鬼滿不在乎地說道：“咱們下水去撈魚就行，待會主人家會來的。”
　　王七麟笑道：“我們漢人說，不告而取是為賊也，咱們可不能做這種事，還是去找找主人吧。”
　　仡僚地鬼說道：“王大人品行高潔，在下佩服。但是在下從不做偷盜這種事，之所以說咱們可以直接下去撈魚，那是因為咱們只有下去了，主人家的獵犬才會去通知他。”
　　他挽起袖子下水塘去摸魚，果然，不多會後有狗的身影出現，然後沖著他們汪汪汪的叫了幾聲。
　　看到他們依然不走，狗子轉身而去。
　　沈三好奇問道：“這是怎麽個道理？”
　　仡僚地鬼說道：“山裏人會養許多狗，捕獵時候它們協助追捕獵物，在家時候它們幫忙看門，平時它們會給主人家看守財產。”
　　“像這種野水塘，山裏家家戶戶都會養上十幾個，他們往裏放入魚苗，靠老天來養，養大以後他們會自己當做口糧，能賣也會賣出去換錢。”
　　“這些魚自然是主人家的財產，於是他們的狗子會每天不間斷的在他所屬的池塘之間巡邏，看到有人下池塘，狗子便會回去通知主人家。”
　　王七麟恍然大悟：“山裏的狗都很機靈呀。”
　　仡僚地鬼羨慕的看向九六：“還是這條天狗更好。王大人，妳——算了，當我沒說。”
　　王七麟問道：“說什麽？”
　　仡僚地鬼搖頭說道：“沒什麽，我本想問問妳有沒有辦法給我也搞壹條天狗，但我想來這是不可能的事。”
　　八喵站起來摟著九六的脖子沖他歪嘴冷笑：妳想屁呢，我媳婦天下少有，只能喵爺搞，妳也想搞壹條？呵呵，妳去搞野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