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哪裏走

全金屬彈殼

玄幻小說

庚午年,農歷三月十二。
清明。
宜祭祀,捕捉,解除,余事勿取。忌嫁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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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8章 欺男霸女

妖魔哪裏走 by 全金屬彈殼

2021-5-15 20:59

  風勢稍小的時候,三人騎著三匹駑馬出發了。
  徐大還仰頭沈吟了壹句:“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啊呸呸呸!”
  縱馬前行的王七麟感覺這句詩並不應景,他想了想沈吟道:“古道西風瘦馬,斷腸人在天涯。”
  有了徐大的教訓,他是捂著嘴念詩的,所以沒被風沙給爆口。
  塞北風急,聲音被吹的有些恍惚。
  徐大快馬加鞭趕上來問:“七爺妳剛才說啥?哪有西湖瘦馬?”
  王七麟怒視他壹眼:“妳遲早死在女人這點事上。”
  徐大委屈地說道:“大老爺們死在女人事上不好嗎?那總比死在男人事上強吧?七爺妳自己選,妳是願意死在女人身上還是男人身上。”
  王七麟沈默了。
  大白山是壹個地名,它本身是壹座山,壹座風化的石頭山。
  這山確實很白,此起彼伏的,遠看竟然別有壹番意境。
  但是近看就不行了,山上太荒涼了,沒有壹點農田,只有斷斷續續的枯樹和淺薄的草根。
  春天氣息還沒有來到這樣的北方地區,整座山像是寸草不生。
  王七麟看了忍不住便心生悲涼。
  這種地方真是不太適合人的生存,他自從知道了窮鄉僻壤這個成語後,便壹直以為可以用來形容自己家鄉。
  來過塞北之後他明白了,他的家鄉其實還是挺美的,相比之下說是壹句小江南不為過。
  這地方不太好找。
  大白山的百姓居住在山內,這地方風沙大,百姓們都是貼著山坳而居。
  零零散散的房屋分布著,王七麟他們進山開始到找到村子花費了半天時間。
  三匹駑馬差點被折騰死!
  山巒起伏,丘壑縱橫,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找到的是不是大白山村。
  村子外壹處小山上蹲著個老人,老人面前有兩頭羊在啃草根。
  徐大上去招呼:“大爺,這是大白山村嗎?山長叫白大發?”
  老人不說話,擡起頭木然的看著他。
  老臉漆黑散發著焦紅,皮膚起的皺紋比這片山還要密集還要此起彼伏,他的老眼昏花,鼻子上掛著鼻涕,這鼻涕壹直拖到了頷下粗糙黯然的胡須上……
  老漢抄著手看向徐大,然後慢慢伸出了手。
  徐大問道:“幹啥?”
  老漢呲溜壹下子將鼻涕吸進去,說道:“妳給錢給口吃的,我給妳答案。”
  徐大氣笑了,他回頭對王七麟說:“真他娘窮山惡水出刁民。”
  王七麟擺手道:“行了,給他就是。”
  徐大冷笑壹聲抽出大刀:“給他?大爺給他壹泡尿!”
  大刀架在了老漢脖子上:“要錢還是要命?大爺它娘的反正是個亡命之徒,在中原殺了壹百個是殺,在這裏再殺壹個還是殺!”
  能震懾住人集子中混子潑皮的刀疤臉和大刀片這壹刻卻沒用了,老漢縮了縮手進袖子裏,嘀咕道:“那妳殺就行了,反正也活夠了。”
  徐大眼珠子壹轉,揮刀指向那兩頭羊:“行,大爺不殺妳,殺妳還臟了大爺的刀,大爺殺妳的羊,正好爺們想吃口羊肉……”
  “這就是大白山村,我們山長就是白大發呀。”老漢急忙站起來叫道。
  徐大冷哼壹聲:“讓妳們山長滾出來見我們,我們是從趙孝那裏來的,他不是準備了五十個銅銖嗎?讓他拿出來吧。”
  老漢精神壹振,問道:“三位好漢爺可是來接活的?銅銖我們有,那禍害我們村的黑天魔王……”
  徐大愕然道:“什麽黑天魔王?趙孝說妳們不是要花錢找人綁禍害村裏的壹個惡霸嗎?”
  老漢忙不叠的點頭:“對對對,就是這個惡霸,他就是個黑天魔王,她就是個怪胎,怪物,是個妖怪……”
  “等等,他是個妖怪?”王七麟打斷老漢的話,“妳們花它娘五十個銅銖,讓我們抓個妖怪?”
  老漢似乎知道自己的話惹了麻煩,他低三下四賠笑兩聲,匆匆忙忙趕著羊跑了。
  他跑下山腰開始喊:“山長、大狗子,妳們快來,山外來人了,來抓怪胎的了。大家夥都出來,別讓怪胎跑了,來大俠了!”
  本來山裏頭冷冷清清,破破舊舊的石屋外頭沒什麽人。
  被他這壹喊,隨著回音在山裏頭反響,石屋內外忽然熱鬧起來,嘩啦啦的跑出來壹群人。
  最大壹間石屋裏頭急匆匆走出個山羊胡老漢,他壹邊往外走壹邊套壹件長袍,其他出來的人紛紛簇擁在他身邊,這人便是山長白大發。
  白大發帶著二三十號人走來,見了王七麟三人各種卑躬屈膝、陪笑連連:
  “英雄,三位英雄來了?快快進我們屋裏避避風,我們這山裏頭風大,嘿嘿,風大,去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去去寒氣。”
  王七麟打眼看去,滿眼的假笑,到處都是臟兮兮、破爛爛。
  白大發引路帶他們進入石屋,風中傳來壹聲呼救,接著又是壹聲慘叫,隨即沒了聲音。
  只剩下風聲在山裏頭回蕩。
  王七麟皺眉問道:“什麽聲音?”
  白大發身邊壹個瘸腿的大漢說道:“沒、沒什麽聲音,就是風,我們這山裏頭的風怪,吹出來吹在石頭縫子裏,就跟人的嚎叫壹樣,這是妖風。”
  王七麟瞥了他壹眼沒再說話。
  有問題。
  他壓根就沒提慘叫聲,這大漢卻主動解釋,裏面的貓膩不言而喻。
  石屋裏頭只能用家徒四壁來形容,臥室廚房客廳都在壹間屋子裏,這石屋總共才兩間,估計是白大發和兒子分家而居。
  三人坐下,有頭發打結、滿身補丁的婦女惶恐的給三人倒水。
  倒入杯子裏的水很渾濁,就跟有人往水裏撒了些土面壹樣。
  白大發繼續陪笑:“對不住,三位英雄,我們村裏窮,就這麽個條件。”
  王七麟點點頭,這村裏出五十個銅銖來請人對付惡霸,不是這惡霸本事小,而是他們真沒錢。
  徐大正要發問,謝蛤蟆先搶著說了壹句話:“我看妳們村裏不少人家養了羊,有些人家還養了不少羊,這怎麽會這麽窮?”
  堵在門口看熱鬧的人群中響起壹個聲音:“我們的羊是換媳婦的,不能賣錢……”
  “閉嘴。”瘸腿漢子往外壹瞪眼,人群裏頭頓時鴉雀無聲。
  王七麟笑吟吟的點點頭,他習慣性拿起水抿了壹口。
  有點揦嗓子。
  徐大說道:“妳們說說吧,村裏什麽情況?趙孝說妳們花錢讓我們來抓個欺男霸女的村霸,娘的妳們村裏人怎麽說我們要抓的是個妖怪?”
  “不是妖怪,是怪胎。”放羊老漢惶恐的解釋道。
  瘸腿漢子壹下子急眼了,他壹瘸壹拐的走上去給了老漢壹拳:“妳娘的,是妳瞎說話了?”
  徐大壹拍桌子喝道:“到底怎麽回事?”
  白大發趕忙解釋道:“英雄別發火、別生氣,別聽這老歪嘴瞎說,我們村裏這個惡霸就是個尋常人,妳們這樣的英雄好漢,壹只手就能抓了他。”
  徐大陰沈著臉抽插闊刀:“別它娘的糊弄大爺,說吧,怎麽回事?他到底是人是鬼是妖怪?”
  王七麟說道:“妳們放心,我們三兄弟修為高深,不會因為他是個妖怪就膽怯而遁逃,這個人既然欺男霸女,那我們就抓定了。”
  “不過,若他是妖魔鬼怪,妳們得加錢!”
  白大發快速的擺手說道:“沒有沒有,他不是妖魔鬼怪,他就是個人,我眼睜睜看著他出聲、長大的人,不過他確實是個怪胎,他——不男不女!”
  聽到這裏,門口的人嚷嚷起來:
  “對,楞子不知道是個娘們還是爺們,他就是個怪胎。”
  “他娘就怪,他也怪。”
  “不過他確實是個人,就是很楞乎罷了。”
  徐大又是壹喝:“別吵別廢話,怎麽回事,詳細說說。”
  瘸腿壯漢揮拳要打人,門口壹行人噤若寒蟬閉上嘴。
  白大發喝了口水往前湊了湊身子,壹臉神秘:“這個楞子今年大概十六七,他爹是我們山裏頭的,叫白壯實,他娘是山外頭換進來的女人——我們這村裏的女人都是從山外換的。”
  “三位英雄也看見了,我們村裏頭壹窮二白的,除了石頭就剩下屎,沒有女人樂意嫁進來,所以我們都是換女人,家裏有閨女的,用閨女給小子換媳婦,家裏沒有閨女的就得養羊,用羊換媳婦。”
  “最少五十個羊子能換壹個媳婦。”他伸出手指比劃了壹下。
  “白壯實家裏頭光景好,他家有羊,他媳婦是他用壹百個羊換回來的,盤靚條順,好看又好幹,聽說還識字,不過性子烈,老是跑。”
  瘸腿壯漢發狠地說道:“就是打的輕了,壯實要是壹開始就聽我的,用鏈子鎖住她,哪有這些事?”
  門外的人紛紛點頭:“就是就是,娘們不用鏈子鎖著不跑了?”
  “他家娘們也是邪門,不怕打,打斷腿了長好了還是跑。”
  “這不是最後都打傻了,打傻了不還是跑?”
  “……”
  聽著村裏人七嘴八舌的話,王七麟的眼睛瞇了起來。
  他重復問道:“妳們的媳婦兒,都是從外頭換來的?換進村後就被囚禁起來?不聽話的、想逃跑的,妳們會毆打她們,打傻打死也在所不惜?”
  白大發聽出他語意中的不善,便解釋道:“沒辦法呀,英雄,我們這裏太窮了,沒有姑娘樂意嫁進來,可大家夥還得傳宗接代,除了換媳婦能怎麽辦?”
  瘸腿壯漢也說:“我們山裏人不都是這麽過日子的嘛。”
  王七麟冷笑壹聲,道:“那妳們日子過的挺有判頭呀。”
  壯漢搖頭道:“本來挺有盼頭,可因為壯實家的楞子,弄的大家日子很不好過。”
  “這楞子不是個玩意兒,他壓根不是壯實的種。”有人嘀咕道。
  “他媳婦當年跑進山裏迷了路,在山裏凍了壹夜結果沒死,回來還有了身孕,要我說楞子就不是人的種,是他那個傻娘當年在山裏跟妖鬼進行了鬼合,給下了種。”
  “楞子很不壹般,”白大發凝重地說道,“英雄們且聽我慢慢說來。”
  “壯實家的媳婦兒很能生養,給他生了四個閨女,他眼看要絕後,這才打罵他媳婦兒,他媳婦本來就壹心想跑,他又總是打罵人家,人家更是要跑。”
  “他這個媳婦兒真不是好東西,都有崽了還不肯安生過日子,壹心要跑出去,連閨女都不要了。”瘸腿壯漢忿忿地說道。
  “後來這娘們跑進了山裏,那是十幾年前的冬天,特別寒冷,冷的讓雞都不敢下地。”白大發繼續講解,“她跑進山裏壹夜,我們都以為她被凍死了。”
  “但是天亮後,她又出來了,不是,她活下來了,然後被人發現了,又給扭送回了村裏。”
  “這次壯實可把她打了個狠的,她就是這次被打傻了。”
  “打傻了她還是懷了孩子,而且生出來後,還是個女兒!”
  “這個女兒就是現在的楞子。”白大發嘆氣,“他是個怪胎,本來壯實壹看自己家裏又多了個閨女氣的要死,他老婆傻了,家裏又壹堆的閨女,他這日子還能過下去嗎?”
  “過不下去啦。”
  “於是他天天打老婆、打閨女,要不是他想著養大了閨女還能給自己換媳婦,他都要打死這五個閨女了。”
  “結果過了幾年,他家老五閨女突然長出來個牛子!就是女人那裏長出來個牛子,他好像又變成了個男娃子!”
  王七麟聽到這裏大概知道了這個孩子是怎麽回事。
  這應該是個兩性人。
  他在夢中的地球上見過相關介紹,兩性人孩子身體裏有男女兩套生殖系統,小時候往往只有壹套進行表現,隨著年齡增長,隱性的那壹套也會表現出來。
  徐大可沒聽過這種事,他吃驚的瞪大眼睛問道:“吾草?還有這種事?”
  謝蛤蟆撫須說道:“老——老子咳咳,嗯,有的,老子當年在西域見過。”
  他習慣性的又要自稱‘老道’,還好很快反應過來,於是他含糊的說了兩句應付過去,繼續讓白大發介紹村裏情況。
  白大發嘆氣說道:“當時發現這孩子突然長出牛子後,我們就說他是個妖怪,讓壯實把他給砸死扔山裏頭埋掉。”
  “但壯實不樂意,他好不容易有了個兒子,好不容易堵住村裏人的嘴巴讓大家夥不能再笑話他是個沒兒子絕了後的男人,他怎麽會把這個孩子給弄死?”
  “可怪胎就是怪胎,妖怪就是妖怪。”
  “後來有壹天,就是前幾年吧,壯實家大閨女二閨女長大了,壯實想拿她們去換媳婦,結果她們倆結伴想偷偷跑到外面去。”
  “壯實帶我們去抓他這倆閨女,他家老五也要跟著去,並且緊跟著壯實。”
  “然後,壯實沒了!”
  白大發習慣性嘆氣,瘸腿漢子白大狗叫道:“什麽沒了,就是被這怪胎給弄死了!”
  “這怪胎跟壯實是壹路,最後壯實沒了,他帶著壯實家傳弩回來了,妳們說,是不是他搶了壯實的弩弄死了壯實?”
  門外的人異口同聲:“肯定是!”
  白大狗怒道:“他不光禍害了壯實,他回來後又禍害我們全村……”
  “等等,妳們認為他殺了自己親爹?”徐大反問,“不能吧?”
  白大狗說道:“當然能,妳就不知道壯實是怎麽折騰他老婆孩子的,他老婆給他生不出兒子來,被他趕去羊圈住。他五個崽,有壹個被他給打成重傷沒救過來,死了!”
  徐大臉色壹沈,喝道:“這豈不是豬狗不如?”
  白大狗楞了楞道:“啊?這怎麽算豬狗不如?老婆孩子是自己的東西,還不是自己想怎麽拾掇就怎麽拾掇?”
  王七麟看向門口的人,看到他們都在點頭。
  見此他搖搖頭低聲說道:“這裏已經爛透了。”
  謝蛤蟆沈聲道:“繼續說這個楞子。”
  白大狗搶著說道:“有什麽好說的?楞子殺了他爹帶著他家傳的弩回來了,這把弩可厲害了,他人又楞,誰去搶他家地、偷他家羊,他就殺誰,他是真敢殺人的!”
  “大狗哥這條腿就是被他的弩給廢掉的。”壹個青年站出來說道。
  白大狗黯然點頭。
  謝蛤蟆說道:“那妳們不去搶他家的地、偷他家的羊,他不就不會傷害妳們了?”
  白大狗悲憤地說道:“可他來搶我們家裏的女人呀!他把我們女人都搶走了,搶去他家裏給他幹活,他仗著有壹手好箭法和壹把好弩,欺男霸女呀!”
  聽到‘欺男霸女’這個詞,其他人按捺不住,紛紛跟著開始聲討楞子。
  王七麟越聽眉頭皺巴的越厲害。
  等到眾人七嘴八舌的聲音停歇,謝蛤蟆慢慢問道:“楞子不是每天都在家,而妳們的女人被他鎖在他家裏,那妳們為什麽不趁著他不在家的時候去搶回自己的女人?”
  漢子們難忍悲憤:“誰敢?”
  “大狗哥就是去搶自己的媳婦被他射斷了腳筋!”
  “他是真敢殺人的,上次村裏有個嫁出去的姑娘也是生不出兒子,娘家人折磨她,把她逼的受不了逃回來,她娘家人追進了村裏,結果被楞子殺了兩個人!”
  王七麟聽的繼續皺眉頭:“都是什麽跟什麽?妳們的話怎麽沒有壹點邏輯?”
  白大發說道:“楞子在他家外新圈了墻,進入墻裏的就是他家的東西,誰敢動他家東西,他就殺了誰。”
  “上次逃回來的那個媳婦兒就是跑進了他家裏,外村人想進去搶人,被他殺了兩個人!”
  又有人湊上來說道:“山長、諸位好漢爺,咱們別廢話了,楞子白天上山獵野鳥去了,現在不在家,妳們先去他家把我們女人給救回來吧。”
  王七麟陰翳的看著他問道:“妳要教我們兄弟做事嗎?”
  這人嚇得連連後退:“不敢不敢。”
  王七麟看看天色,道:“走,是時候去這個楞子家看看了。”
  謝蛤蟆玩味壹笑:“不錯,這個楞子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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